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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得了大几千部众,其中还有相当数量的骑兵,这一趟来得值了。
当然,对刘渊而言,他也没什么损失。
张督、冯莫突之前一直在上党,乃晋属胡部,与他没关系。他们能来,一者有晋国官吏欺压的因素在内,二者有汉国声势愈壮的原因,但石勒的功劳也不可忽视。
乌桓张伏利度更是不愿投汉,石勒若能说其来降,那是他的本事。
汉国就是这样,高官显贵,能者居之。
谁能拉来兵马,谁就可当官、当大官。
邵勋若能带着他的兵马来投,给个“辅汉王”、“忠汉王”又能如何?
“起来吧。”刘渊双手虚扶,道。
石勒等人赶忙起身,毕恭毕敬。
刘渊举步向前,在飘满落叶的河谷间徜徉。
远处是连绵的群山,回荡着悠远苍凉的牧歌。
他叹了口气,这个国家终究还是以匈奴为主,野蛮、愚昧、凶残。
他曾经想过改变。
匈奴将乔晞攻西河郡,执介休令贾浑。
贾浑不愿投降,大骂:“吾为晋守,不能全之,岂苟求生以事贼虏,何面目以视息世间哉!”
晞大怒,将杀之。
晞将尹崧劝他不要杀人,可慢慢软磨硬泡。之前大汉攻略四方,抓到了不少晋国官员,有人一开始不愿投降,但关的时间久了,就会有一些人改变想法。
人才难得啊。
晞不听,终杀之。又见浑妻宗氏貌美,欲纳之,宗氏怒骂,再杀。
想到这里,刘渊叹了口气。
他当时就将乔晞召回,削夺兵权,降秩四等,并收葬贾浑夫妻。
但大汉国内,又岂止一个乔晞?
有些事,他也没办法违逆所有人。
只能一声叹息了。
石勒站在太尉刘宏、丞相刘宣、御史大夫唿延翼、大鸿胪范隆、太常朱纪、黄门郎陈元达、崔懿之、建武将军刘曜等人后面,默默跟随,却不知道汉王在叹息些什么。
“石卿。”刘渊突然转过头来,看向石勒。
众人立刻让至两旁,石勒近前,道:“大王。”
“卿从河北来,可知当地内情?”刘渊问道。
“回大王。”石勒沉稳地说道:“河北几经战乱,已十分空虚。镇压义军者,多为外来之客兵。然客兵必返,此时便是机会了。”
“唔。”刘渊有些意动。
大汉终究是要开疆拓土的,但对于接下来的扩张方向,臣子们却意见不一。
有人主张攻晋阳。
有人想要打关中。
有人想入河北。
还有人撺掇着南下洛阳,试探下晋国还有没有能力守住国都。
刘渊思来想去,始终没拿定主意。
河东有山河之固,易守难攻,又可四处出击,究竟选哪个方向,确实不好遽下决策。
“大单于不可!”太尉刘宏急道。
刘渊看了他一眼。
刘宏连忙改口道:“大王不可。河北乃重镇,晋廷焉能坐视?不如先全取并州之地,再论其他。”
刘渊微微颔首。
是啊,肘腋之地尚未扫清,又如何对外出击呢?
这个肘腋之地指的是平阳、河东等郡,而不是晋阳。
并州刺史刘琨压根没几个兵,无力牵制汉国大军。但你若主动打晋阳,他可能会招来拓跋鲜卑相助。
鲜卑凶勐,战力强横,汉国已经吃过亏了,暂时不宜动晋阳。
反正刘琨也不会主动来打他,大家相安无事即可。
石勒在一旁默默观察,并仔细分析汉国君臣的对话,顷刻之间,他似有所悟,立刻说道:“大王,晋国朝堂多酒囊饭袋,何惧也?”
“哦?”刘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东武阳、阳平数战,卿与汲桑大败亏输。肥乡之役,材官将军邵勋俘杀万余众,追亡逐北。晋国朝堂,显然不全是酒囊饭袋吧?”
石勒闻言一笑,道:“苟晞、邵勋素为士人所鄙,我料司马越、王衍之辈难容。今二人或已班师,河北便是白茫茫一片大地,可任大汉铁骑驱驰,再无敌手。臣不才,愿领本部兵马东下太行,为朝廷取河北诸郡。”
刘渊想了一会,点头应允道:“可。”
反正是羯胡兵众,死不足惜。
石勒愿带着他们去河北,那就去好了。
“臣领旨。”石勒压住内心的激动,应道。
他就像一个输光了钱的赌徒,没想到才过半月,便天降横财,囊中复丰。
正好再去赌一把!
“石卿取河北,正可为朝廷牵制晋国兵力。”刘渊看向诸位臣子,道:“尔等不得怠政,宜速速积聚钱粮器械,来年孤要亲征平阳。”
“臣遵旨。”众臣齐声领旨。
刘渊一一扫过众人的面庞。
国家草创,虚位甚多,官员都凑不齐啊。
数年来他一直礼贤下士,奈何应者寥寥。如果能取下平阳、河东二郡,想必声势更大,或有更多人来投。
“范卿。”刘渊又道。
“你再跑一趟中原吧。”说完,刘渊走到他身前,低声耳语补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