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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复述一遍后,领命而去。
邵勋一振马腹,前冲而去。
细雨浸润过的乡间道路上,士气高昂的大军迤逦而行。
俘虏及缴获的财物已交由预备队接收,现在他们又是轻装上阵了。
除银枪军、府兵及河北降军充当的辅兵外,队伍里又多了两千余名器械五花八门的“义从”武士,多为自愿跟随而来的襄城勇少年、游侠,剩下的多为在襄城、郏城两地征发的豪强僮仆、释放的监狱囚犯。
一个势力,不能只有精兵,还需要大量杂兵。
一场战斗,哪怕敌人只和你比划了几下,就坚持不住败退了。但在这个过程中,强弓硬弩远射,短兵近战搏杀,你不可能毫无伤亡。
即便你身着铁铠,近战时也架不住钝器的用力噼砸。
即便你遮护得再好,一台强弩一次就发数矢,将多名铁铠武士洞穿在地轻轻松松。
强弓近距离施射,铁铠也挡不住弓箭,更别说别人还能照面门射。
密集队形之中,杀伤力尤其可怕。
纵然你打出一比几十甚至一百的神话般的伤亡比,击杀、俘虏敌军一万众,你的战死数量也不会低于一两百。
刀锋,打着打着就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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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兵,杀着杀着就会消耗掉,如果没有时间补充的话。
这时,杂兵或二线部队就至关重要了。
如果不是不信任刚俘虏的王弥贼众的话,这会邵勋就已经挑选一部分精壮补充进来了。
能有义从武士加入进来,那是再好不错了。
以这两千人为先锋,所到之处,尽是破胆的贼兵,这个时候就不用消耗宝贵的银枪军士卒了,毕竟即便是追杀溃敌也会有伤亡。
二十四日午后,大军靠近禹山坞,王桑部在听闻他们到来后,仓皇向北遁走。堡众追击一番后,便即撤回。
“君侯,禹山坞幸无所失。”李重从山上下来,恭声禀报道。
“伱打得不错。”邵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五千余兵硬撼数万贼人,杀伤颇众,不错了。有什么感悟没有?”
李重沉吟了下,道:“对上这些不顾惜人命的贼子,最好还是与其野战。攻城、守城,反倒让其发挥优势了,这次禹山坞就被他们困住了。如果君侯不来,还得相持多日呢,直到他们承受不住伤亡为止。”
“不错。”邵勋点头道:“感悟都记下来。咱们打的每一仗,得失之处,多已编纂,而今又可加上你的这一部分。”
与王弥这种少数精锐裹挟多数炮灰的部队野战,很容易令炮灰崩溃,影响其精锐主力的士气,进而打成击溃战。
但攻城守城就不一定了。
如果贼人四面筑墙挖壕沟围困,就变成了你攻城,伤亡骤增。
当然,凭借李重手里的两千牙门军、六百银枪军新兵,野战不一定能赢,毕竟牙门军是轻步兵,装备太差,训练也不如银枪军。
邵勋没有苛责他的意思,事实上打得很不错了。
禹山坞钉在这里,牵制了大量敌军,其中包括王弥的堂弟王桑,说出去他对得起朝廷了,任何人都无法拿避战来指责他。
“君侯这就要北上吗?”李重问道。
“久战疲惫,先休息一两日吧。”邵勋摩挲着下巴,说道:“再者,让轘辕关好好磨一磨敌军的锐气。王弥如果没被充分消耗,士气犹存,掉过头来攻我,也是个麻烦事。”
“君侯老成持重,此为正理。”李重回道。
这场战争,鲁阳侯从头到尾都在力战贼军,三日四胜,威震襄城,确实没有任何消极避战的举动。
李重即便再担心洛阳,也不得不承认鲁阳侯尽力了。
邵勋随后又看了下山脚下的农田。
贼军倒没有故意破坏,但大军来来回回,践踏是难免的。今春播下的粟,秋天不知能收获几何。看样子,今年治下的各坞堡、庄园乃至广成泽,最好都要播种越冬小麦,尽量多打一点粮食。
至于地力的养护……
匈奴都打到平阳了,明年多半就要南下,还养护个蛋的地力!
战争爆发后,农田就会处于事实上的休耕状态,有的是时间恢复地力。
二十五日,大军在禹山坞休整一天。
邵勋从银枪军第七幢中抽调了部分军官、士兵补入一到五幢,完善其编制。
第七幢产生的缺额,自己想办法招募新人补充。
二十六日午后,邵勋从禹山坞抽调了一千堡丁、五百牙门军,以幢主章古为先锋,并将两千义从配属给他们,先期北行。
二十七日一大早,银枪、长剑二军并辅兵大举北上,追蹑敌军而去。
二十八日,司隶校尉糜晃从大谷关派出使者,绕道梁县、禹山坞,从后方追上邵勋。
“轘辕关失守了,五千禁军大部溃散,殿中将军缪播单骑走免。”当从气喘吁吁的使者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果然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真是能作死啊!
听到失守过程的邵勋不知道该喜还是悲,到了最后,只能哭笑不得。
“给前军传令,昼夜兼程,追蹑其尾。”邵勋吩咐道:“再给王阐、郝昌传令,牛车放在后头,先挑选一批马车、骡车上来,随军出发。”
命令下达之后,大军行动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