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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成泽这个新开辟的后勤基地,短期内基本就是这么个格局了:邵氏、乐氏、庾氏三家共掌,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粮草。
禹山坞那边,准备交给舅舅刘氏一家,他家以前是世兵小军官,比邵家强那么一点点——乱世之中,任人唯亲有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真没办法。
宜阳三大坞堡,由学生干部管理。
绿柳园现在也有近千庄户了,由邵父带着一帮亲戚管理。
鲁阳有崔功,梁县有羊曼,襄城则归卢志,周谟最近到了县令被杀的阳翟走马上任。
仔细算算,现在手头实控十个县,外加广成泽和几个零散的庄园、坞堡。
耕战系统之中,耕这一部分,基本“外包”给亲戚了——妻族也是亲戚嘛。
邵勋突然间觉得,他的这个势力与北朝胡人何其相似!
他现在就是专司练兵、打仗的“胡人”……
难道这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不,他还有挣扎的余地。
他还有绝招。
现在需要的是快速积累实力,不然的话,等别人积攒了大量钱粮,并在长期战争中锻炼出了一支可靠的军队,倾巢而来时,你的政权就算再纯洁又有何用?体量太小了啊。
先活下来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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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田收获完毕后,第一件事就是授予奖励。
一百名劳动积极分子被编为民户,落籍广成泽南部的南山、汝阳二防。
此百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千恩万谢,喜极而泣。
在广成泽开荒种地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病死、累死甚至被打死的并不少见,今能成为民户,可谓身份上的一大飞跃。
哪怕没给他们分地,靠着给人当部曲,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他们离去之后,其他人几乎羡慕得眼睛喷火。
不过,惊喜马上落到他们头上。
邵勋下令招募七百人为兵,分给王阐、郝昌、楼褒、楼权四将。
这样一来,四位河北降将各领兵千人,于鲁阳县屯田,自食其力,邵勋额外补贴他们少许粮食,以令其有余力操练。
说白了,这四千人现在已经成了事实上的辅兵。
每次银枪军出征,几乎都会把他们拉上,再塞一些工匠过去,安营扎寨、输送粮草、樵采做饭、修理器械、照料牲畜绰绰有余。
辅兵出征亦有赏赐,再加上日常补贴、自己屯田,生活并不算太差。屯于鲁阳县的这批河北降兵之中,甚至已经有人娶妻,在当地扎根了。
去掉这批人后,汲桑降众只剩六千左右,缩编为一个营,继续耕作恤田,且下个月就会开始:种植冬小麦。
“元规,颍川役徒就要回乡了,你是本郡豪族,发放余粮之事,就一力操办了吧。”邵勋拍了拍庾亮的肩膀,道:“账无需算得太细。他们辛苦了一整年,多拿点粮食回家,也好让家里的日子宽松些,去吧。”
“君侯,征发役徒开荒,向来有之,从没如此大方过。这……”庾亮有些疑惑。
“元规!”邵勋拍他肩膀的力气更大了,让庾亮龇牙咧嘴。
国朝泰始年间,于蓟县修造了一个水利设施,可灌田万余顷。
而蓟县新增的这万余顷良田,都是幽州官府征发役徒开荒所得。他们回家时,可没说能带余粮回家——所谓余粮,即秋收之后,扣除役徒开荒过程中消耗的口粮所剩下的粮食。
邵勋搞的这些,可算是善政了,同时也提高了开荒的积极性。
“人要有仁爱之心。”邵勋说道:“这等施恩机会,白给你的,勿要让我失望。”
“诺。”庾亮应下了,很快便找人去操办。
邵勋叹了口气。
这帮世家子,是真不把百姓当人看啊。
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是黑心资本家了,没想到他们更狠。
南阳、颍川两郡役徒轮番开荒,明年则轮到顺阳郡役徒。
对他们好点,能降低闹事的频率,也能传播自己的名声。
广成泽附近的襄城、南阳、顺阳、颍川、汝南诸郡,他都有想法,早晚要一一占据。
人心这东西,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但关键时刻就显现出威力了。
傍晚时分,他登上了一处高坡,看着仍在辛苦劳作着的夫子役徒,看着一片片收割完毕的农田,看着一条条铺好的路,看着一间间完工的屋舍,看着漫步徜徉着的牛羊马匹,看着湖面上星星点点的渔船……
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才是他与人争斗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