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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刘聪下令王弥停止攻击宜阳,率部东行,昼夜兼程,经新安前来洛阳。
汝阴王刘景率骑军一万在陕县、新安之间游弋,顺便找利于藏兵之处埋伏,一旦邵勋所部北出,寻机将其歼灭。
三十日上午,赵固继续攻城。宋抽倚城而战,将其击退。
下午的时候,汉征虏将军唿延颢率匈奴及杂胡兵数千下马步战,再攻西明门。
宋抽不敢耍滑头,亲临前线鼓舞士气,最后率豫州兵将其击败。
当天傍晚,宋抽部久战疲惫,回城休整。
将军彭默率兖州兵五千出城接替位置。
一连两天,双方在西明门外激烈厮杀,总体而言晋军占了上风。
赵固不过一坞堡主,手下所谓的步兵也以堡丁居多,即便有匈奴骑兵在一旁协助,依然损失惨重,没法推进到城下。
最后,匈奴人自己上阵,骑兵当步兵用,表现依然惨淡。
汉征虏将军唿延颢没有办法,眼见着军中士气受挫,遂从西明门外大踏步后退,屯驻到当初张方修建的壁垒残垣内,同时飞报刘聪,请其定夺。
十月,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当十一月第一天的阳光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时,西明门城楼之上,来了一群贵人。
天气很不错,没有风,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司马越自觉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于是亲自上了城头,鼓舞士气。
所过之处,将士们的欢唿声虽然有点敷衍,但终究还是给面子的,这让他心情更好。
何伦、王秉等心腹将领紧随其后,北宫纯站得稍远。
武将之外,还有王衍、潘滔、刘舆等幕僚。
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匈奴人那笨拙的步战本领已经露了原形,自虎皮被戳破的那一刻起,人们的心也就定了下来,至少洛阳城安全了。
野战,匈奴或可以骑兵称雄。
攻城,他们不行。
“今日匈奴攻东阳门,又被击退。攻城数败,其实力可知矣。”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前几天还惊慌失措的从事中郎王,这会又神气了起来,说话间中气十足,冠带飘飘,颇有几分仙意。
“是极。”参军赵穆笑道:“王师只需稳守诸门,待匈奴自退即可。”
“匈奴退兵之时,或可效去年旧事,衔尾追击,可获大胜。”
“伯道谬矣。匈奴骑军多,贸然追击,或损兵折将,大挫士气,彼时当镇之以静。”
“正是。什么都不用做,待匈奴自退即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几位幕僚一唱一和,听得北宫纯直皱眉头。
刘舆等人也觉得过于离谱,摆出一副被动挨打的样子,真的好吗?
“司徒。”北宫纯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地说道:“匈奴攻城不利,军心动荡,此时不反攻,何时反攻?仆愿拣选凉州骁锐,出西明门破敌。”
“贼众已退至张方故垒,周围地势开阔,恐为其骑军围困,有把握吗?”司马越还没说话,刘舆上前半步,问道。
“我亦有骑军,何惧匈奴?”北宫纯大声道。
参军孙询在一旁听完,道:“凉兵固勇矣,然匈奴狡诈,此时退却,未必没有诱我出攻之意。”
“孙参军说得没错,或许这是匈奴之计,但那又如何?”北宫纯抬起头,看着众人,说道:“怕这怕那,还打什么仗?”
众人为其目光所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北宫纯又看向司马越,长揖到底,道:“请司徒允我出兵破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领本部兵马出战,司徒无需派人接应。即便中计,也只损我一部罢了,无伤大局。”
司马越脸色不悦。
什么叫无需派人接应?这是什么话?有情绪么?
王衍在一旁见了,觉得可能要糟,于是出声道:“北宫督护何急也?明知可能有诈,还要硬去?再者,即便要出城破敌,也不是这会啊。”
他指了指渐渐升起的太阳,笑道:“不如先养精蓄锐,待至后半夜,贼众人困马乏的时候,拣选精兵,出城夜袭。即便败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北宫纯一听,觉得有道理,便不再说话,只用恳切的目光看着司马越。
“司徒,太尉言出城夜袭,或可一试。”孙询想了想,觉得这样比大白天攻过去要靠谱一点,于是不再反对,转而支持北宫纯。
连续两个幕僚出言赞同,司马越也有些踌躇了,他看向刘舆——他最欣赏的幕僚。
“司徒,仆赞同夜袭。”刘舆说道。
司马越想了想,勉强点头赞同,但他不爽北宫纯的态度,于是说道:“以护军贾胤为将,北宫纯副之,重金招募勇士,夜袭贼营。”
贾胤是贾诩曾孙,先帝为太子时,胤为近侍。
他祖籍武威,勉强算是凉州人。
贾胤为主将,北宫纯为副将,如果招募的勇士多为凉州人,也不会坏了大事,算是折中的处置了。
众人皆无意见,北宫纯也大声应诺。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