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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起来。”长剑军副督常粲大喝道。
数名部曲冲了上来,用皮索将侯脱捆了个结结实实。
不远处的杀声还在继续。
府兵先放弩,再上前近战。
他们神完气足,士气高昂,溃兵却如惊弓之鸟,疲惫不堪。
战斗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结束了。
街道之上血流成河,腥臭味冲天而起。
侯脱呆呆地看着被屠戮一空的溃兵,不由得悲从中来,痛哭不已。
“你道我想反?”老泪纵横的他大声道:“实在是这个世道不让人活啊。”
有府兵部曲上前,将一团破布塞进他嘴里,然后踹了两脚,道:“别嚎丧了,临死前再哭不迟。”
侯脱被踹了一个趔趄,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万念俱灰,不想做任何挣扎了一样。
陈有根蹲在大街右侧的房顶上,手里还拿着步弓,见到侯脱的狼狈样,听过他的话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若在以前,说不定我就跟你干了,将这天下搅个天翻地覆。但现在么——唉,你们这样是成不了事的啊。”
没有任何根基,所恃者不过大几千户关西流民罢了,还在南阳诸县大肆烧杀抢掠,与本地人的关系弄得极僵,败亡是早晚的事情。
与此同时,陈有根也有些毛骨悚然。
乐氏愿意帮陈侯,就能让宛城易主。
如果乐氏与陈侯翻脸,南阳岂不是瞬间易帜?
宛城,雄镇也,乃国朝八大都督区之一,如何能有这种隐患存在着?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该如何处理此事,或许只能等君侯南下再行商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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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日,乐凯从淯阳老家匆忙前来宛城。
入城之时,刚好看到银枪军大队人马赶至。
“乐公。”王雀儿远远作揖行礼。
“王将军。”乐凯回礼。
对此人,乐凯还是比较喜欢的。
与银枪军另一位副督金正相比,王雀儿更为温和有礼,比较容易接触。
听闻此人还没娶妻,乐凯暗自琢磨着,或许可以从乐氏宗族远支中选一才貌俱佳的族女,嫁给此人为妻,巩固关系。
当然,这事可能引起邵勋的猜忌。
但手下大将的人生大事,若都不能自己做主,好像也说不过去。
机会还是有的。
“乐公,大军可已出发?”王雀儿走近几步,问道。
“昨日就出动了,联合了淯阳、涅阳好几家大族,总计步骑两千余。”乐凯说道:“庾氏也响应了,不过人马还未汇集而来。”
荆州北部这一片,大约有几个士族。
其一是乐氏,南阳国淯阳县起家,势力遍及淯阳、涅阳、棘阳、宛四县。
其二是宗氏,籍贯南阳国叶县,在叶、堵阳一带颇有影响力。
其三是庾氏,与颍川庾氏分家多年,是新野县最有名望的家族。
西边还有个范氏家族,主要在顺阳活动。
在宛城本地,还有个刘氏家族,据闻为汉景帝子长沙定王之后。前豫州刺史刘乔就出身这个家族,对外自称“安众刘氏”。
荆州的世家大族主要集中在北部,更准确地说,就在南阳及其周边县乡。
眼下形势已经十分明朗,各个家族如果有想法,当可集结依附于他们的小家族,开始出力了,以便在战后南阳的政治洗牌中占得一个好位置。
南阳乐氏、庾氏率先行动,范氏、刘氏、宗氏若不想落于人后,接下来数日就该行动起来了。
当世家大族被组织起来,不再是一盘散沙时,整体实力还是比较可观的。
乐观点讲,凑个两三万兵轻轻松松,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王如、侯脱、严嶷贼众给吓得出血的。
“乐公还得派人催一催。”王雀儿听到乐家、庾家部曲已经集结起来时,点了点头,提醒道:“君侯很快就会来到南阳,后面还要进讨王如、严嶷。南阳诸族还是要积极一点,免得君侯误会。”
乐凯一听,心中暗叹。
各路人马来来回回,谁都要找他们打秋风,烦也烦透了。好在来的是邵勋,乐家在那边投入不小,不算白白出血。
而且,这次他们打得干脆利落,一战击破侯脱,俘斩甚众。接下来攻打王如、严嶷,若还能重演旧事,倒值得乐家投入更多本钱。
作为乐氏当代掌门人,乐凯已经仔细盘算起了利益得失。
南阳的世家太多了,竞争十分激烈。要想脱颖而出,将其他家族远远甩开,就得靠这种重构秩序的机会。
考虑到陈侯在南阳薄弱到极致的基础,乐家已经占了先手,接下来当把握机会,进一步巩固这种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