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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抵襄阳城下后,因为久攻不克,营中发生军乱,羊聃仓皇逃窜,为王如所败,损失惨重。
收拢残兵之后,一路退回新野,舔舐伤口。
匈奴攒了数月,在河东囤积了一定数量的物资,终于没有耐心了,开始进攻。
南阳王司马模遣大将赵染率军拒之。染军屯于蒲坂津,凭河而阻。
另有一路开往潼关镇守。
这两路人马,汇集了关中所有的能战之兵,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战略意图十分明显。
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怕。
司马模担心匈奴突入关中之后,群胡响应,局势瞬间糜烂。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战场放在外面,尽可能远离长安。
更何况,蒲坂津、潼关两大锁钥之地不守,你还打什么仗?
湘州那边还在打,形势不太妙,因为官府压根就没什么兵,只能临时召集。而临时拉起来的丁壮与巴蜀流民相比,可能还要略逊一筹,再加上士气上的差异,官军十分被动,已经让杜弢逼近长沙了。
幽州王浚再一次深入参与鲜卑战事。
三月牧草尚未返青,段部鲜卑就遭到慕容鲜卑突袭,损失惨重,不得不向王浚求救。
浚率步骑数万东行,算是讲义气的。
说起这个段部鲜卑,就注定无法避开六年前的长安之役。
段部深度参与八王之乱,本来就陆陆续续战损了数千骑,长安再死五千,一下子元气大伤。
要知道,能派来中原的并不是老弱病残,而是相对身强力壮之辈,几年内被干掉一万余人,对总人口不过十几万的段部鲜卑来说,是难以承受之痛。
草原资源有限,部落仇杀不断。
慕容氏、宇文氏见得段部显露颓势,如何不上前分食?
这些年来,王浚其实一直在给段部输血,三四次派兵救援,损失了不少兵员和钱粮,让段部鲜卑堪堪维持到现在。
但也只是稍挽颓势罢了。
段部鲜卑不断丢失草场,损失牛羊和人丁,实力日益单薄。或许,要不了几年,他们就将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慕容鲜卑或宇文鲜卑——也许是拓跋鲜卑?
邵勋看到这里时,感觉有些奇怪:“王夷甫将这些告诉我作甚?”
“陈公有所不知,太尉曾经设想过,令王浚自幽州南下,陈公提兵北上,夹击石勒、石超等辈,收复冀州。”杨瑁说道:“然王幽州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却已无力南下。”
“王浚此人,离了鲜卑简直不知道怎么打仗。”邵勋嗤笑道:“以前鲜卑帮他打仗,现在他帮鲜卑打仗,真是一对好翁婿啊。”
“王幽州也是没办法。他与慕容氏、宇文氏没有交情,失去段部鲜卑外援后,他拿不住河北,别说匈奴了,石勒他都打不过。”杨瑁摇头叹息道:“陈公可不能指望此人,他不行的。”
“我不会那么蠢的。”邵勋说道:“杨公,兖州诸事,你可得费心了。嗣王督军兖州,名不正言不顺,尤需杨公支持。”
“我这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杨瑁苦笑道:“天子真会同意吗?”
“天子会同意的。”邵勋笑道:“因为洛阳朝堂上还是有聪明人,他们会发现,洛阳已经被顶在最前线了。关中战火将燃,一旦沦陷,洛阳情势更加危急,这个时候就更需要豫、兖、徐诸州支持。我总说‘相忍为国’,我忍了,天子也得忍忍嘛。他不想忍的话,会有人劝他忍。如此而已,杨公勿忧。”
杨瑁再度苦笑。
两次苦笑,原因却不一样,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懂了。
“徐州那边,陈公安排妥当了吗?”杨瑁问道。
“徐州裴使君已表司隶校尉糜晃糜子恢为东海内史。”邵勋说道:“此事应无大碍。”
司马越死后,糜晃彷徨无比。
性格决定命运,他试图弥补邵勋、司马越之间的裂痕,到最后两头不落好。
当然,邵勋其实对他没什么意见。
徐州太远,他压根管不了,裴妃母子属意糜晃,他也没意见。
原本的内史是太原王承,司马毗的老师之一。但王承已决定南渡建邺,位置就空出来了。
糜氏是东海本地士族,门第不高。
这些年,因为在洛阳步步高升的关系,糜氏在老家发展迅勐,很多百姓乃至豪强前来依附,实力大增。
有家族势力支撑,再加上官职带来的便利,应该能与王氏分庭抗礼吧?
其实邵勋更希望他能与王氏联合,共守东海国四郡,就是不知道行不行了。
“明公,该走了。”蔡承从门外走了进来,禀报道。
“好。”邵勋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杨瑁行了一礼,道:“杨公保重。我令唐剑屯于廪丘,一旦有变,须臾可至。”
“劳陈公费心了。”杨瑁回了一礼。
邵勋就此转身离去,踏上了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