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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司马越秉政之时,他俩也没有投靠过去,而是忠贞许国,心向天家。既如此,他就不明白了,在邵勋和司马越余党这件事上,为何就不能顺着朕的心意,驳斥邵勋、司马毗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破坏他们的奸谋?
难道朕错了吗?
司马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看向荀崧,问道:“景猷,你怎么看?”
“臣以为豫、兖二州地接枭境,兵凶战危。”荀崧暗叹一声,天子还是不放过他,理了理思绪后,便说道:“陛下登基以来,贼寇屡屡南下,无人能挡,直至陈侯之国,方稍遏贼锋。去岁王桑槛送洛京,百姓闻之,无不欢欣鼓舞,皆言大晋中兴有望。河南有此等大将,方能为朝廷拒河北狼烟,备黑山贼寇。若换了他人,臣担心让石勒如入无人之境,突至襄阳、江夏,汇合王如、杜弢贼众,则大势去矣。”
司马炽身形晃了一晃,脸色很不好看。
好似福至心灵,他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是王衍还是荀藩,他们都不会绝对站在自己这边。
他们或许忠心,但忠的是什么,却颇堪玩味。
忠于天子还是忠于朝廷,对他而言有本质的不同。
若将自己换成先帝,他们一样忠心。
呵呵,好啊,太好了。
想明白这点,司马炽只觉心里堵得慌。
堂堂天下共主,却不能令股肱之臣彻底归心,然后君臣相得,上下一心。
如此看来,迁都也没什么必要了。
周馥难道与荀藩有什么两样吗?
“朕乏了,些许事体,卿等看着办吧。”司马炽心灰意冷,挥了挥手,说道:“另以苟晞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说罢,不待臣子们的反应,直接乘舆离开了。
荀藩、刘暾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青、徐、兖、豫、荆、扬六州本就各有都督,如今再搞个大都督,给了苟晞节制六州军事的名义,这是要以毒攻毒吗?
荀、刘二人不打算拒绝,因为这道诏命其实没啥用。
司马睿会听苟晞的?
山简会听苟晞的?
邵勋会听苟晞的?
也就徐州王隆可能怕一些,他是“监徐州军事”,在都督当中算是名义比较弱的。但考虑到东海王氏的存在,苟晞未必能插手徐州军事。
天子纯粹是在发泄愤怒情绪。
这边几人在讨论该如何处理奏疏,那边天子已回到昭阳殿寝宫。
皇后梁兰璧惊喜地看着天子。
天气有些暖和了,皇后穿得略微单薄一些,胸前蓬蓬的,腰肢细细的,脸蛋红红的,司马炽看了只觉口干舌燥。
皇后感觉到了天子的目光,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她迈着轻盈的脚步上前,用惊喜中蕴含着爱恋的目光看着天子。
天子的唿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但突然间脸色一白——刚刚有些苏醒,却又沉睡了。
皇后低着头,不敢看他,满脸羞不可抑的表情,美艳不可方物。
但等了许久,不见天子有任何动作,顿时明白了,暗叹一声,轻轻拉起司马炽的手,道:“陛下,妾做了点心——”
司马炽仿佛手里是什么毒物一般,慌忙甩开,退后半步。
在皇后惊愕的目光中,他偏过头去,说道:“朕闻卫将军与西州流民帅多有来往,与京兆尹梁综更是同族兄弟,皇后你——书信一封,问问卫将军可愿出任宛城都督。”
“嗯。”梁兰璧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地应道。
“语气重一些,让卫将军莫要推辞了。”司马炽说道:“他若不就,朕就亲至府上。”
梁兰璧再应一声。
父亲一直不愿掺和这些事,但天子已经没耐心了。他迫切希望父亲出来帮忙,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朝中忠臣不少,为什么要用外戚呢?
“切记,尽快。”天子又强调了一遍,然后匆匆离去。
看其身影,竟然有几分狼狈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