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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徒劳地奔跑着。
冲锋而来的骑兵越过他们,继续向前,冲破帐篷,撞倒饭甑,跃过水沟,斜斜切进了正在四散而逃的人群,将一切冲了个稀巴烂。
当第一排骑兵造成的烟尘渐渐散去之后,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第二排接踵而至,借着第一排造成的混乱,长槊连挑,大戟挥舞,马刀连连,将稍稍聚集起来的敌兵再度冲散,然后拐了个弯,向两边散去。
第三排横身冲至,把已经散成一地的敌兵驱赶向菏水。
绕道两翼的轻骑兵弓弦连响,将昏头昏脑乱跑的敌兵向中间驱赶,然后再被冲击骑兵砸了个稀巴烂。
菏水之中,“扑通”之声不绝于耳。
浮桥北侧,箭矢如暴雨般落下。
桥梁已经翻覆,在水中沉浮的敌兵哭喊连天。
营地中燃起大火,烟柱冲天而起。
战场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混乱之中,死伤者不知凡几。
骑兵渐渐收拢了起来,在远处列着松散的阵型。
旌旗再次挥舞,军官挥舞着手臂,大声唿喝。
马蹄声又响了起来。
先是小步慢跑,然后是匀速快跑,最后是高速冲锋。
他们如同一把把铁犁,把尚留在北岸的七八千敌军给犁了个天翻地覆。
马槊、长戟、铁剑、马刀、角弓等等,所有一切常见的兵刃,在此刻都化身成了绝世凶兵,每一把都沾染了不止一条人命。
敌军彻底崩溃了。
成百上千的人跌跌撞撞涌进了菏水之中。
一队马槊骑兵在河岸边停下,顿槊于地,然后抽出弓梢,快速上弦,粗粗校准一番后,向河面上撒去了死亡的箭矢。
殷红的水花不断泛起。
人体如同石头般快速沉下。
哭喊之声响彻菏水两岸。
乌云遮蔽了烈日,仿佛老天爷也不愿再多看这场惨烈的屠杀。
整整八千人,被汹涌而来的骑兵冲进了菏水,溃不成军。
在这一刻,“水为之不流”并不是文人夸张的描述,而是真实的场景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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菏水南岸,苟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骑兵冲锋,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阻止,偏偏今天没有安排哪怕任何一种。
从天而降的大股骑兵,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直到现在,他想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这股骑兵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谁的人?
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败局已定,败得很惨,从来没这么惨过。
亲兵们涌了过来,七手八脚将他抬上马背,然后簇拥着向南奔跑。
苟纯正在指挥攻营作战,待北岸的喧嚣声传来之时,他正要获得最后的胜利,根本无暇他顾。
待发觉混乱渐渐传导过来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士卒们大声喧哗,纷纷溃退。
兄长的亲兵隔着溃兵,用嘶哑的嗓子唿喊着什么。
苟纯凝神向北望去,却见一队队高举着马槊的骑兵已经冲过浮桥,正向这边杀来。
在那么一瞬间,苟纯汗如雨下,只觉浑身无力。
亲兵拉来了马匹,让他赶紧逃命。
骑兵也发现了他的存在,提起马速之后,便直接冲了过来。
苟纯飞快上马,刚冲出两步,就有两杆马槊一前一后刺来。
他夹住一杆,险之又险地避过另一杆,正待拨转马首跑路,却听尖利的破空声传来,一枚箭矢越过混乱的战场,正中他的额头。
“嘭!”苟纯轰然倒地,鲜血自额角流出,渗入草地之中。
亲兵们顿时红了眼睛,再也顾不得逃命了,纷纷上前,与冲过来的骑兵绞杀在一起,以命换命,势如疯虎。
更多的骑兵围了过来。
马蹄踩来踩去,苟纯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浮桥之上,不断有骑兵过河,稍稍整队之后,化整为零,在一名名身背认旗的军官带领下,以小组队形开始了追杀。
敌军四散而逃,扔掉了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只为活得一命。
骑兵轻松惬意地追击着,几乎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收割掉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从空中俯瞰而下,自菏水北岸向南,尸体遍地都是,直接延伸出去了十里之遥。
当最后一批马儿打着响鼻回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整个战场沉寂了下来。
南风劲吹,拂去了夏日的暑热。
松涛呜咽,带走了哭泣的新魂。
一名金甲大将在众人簇拥下,缓缓抵达菏水南岸。
营垒之外,自谯相夏侯恒以下将校十余人,纷纷前出,拜倒于地。
金甲大将驻马而立,默默扫视着战场。
旌旗唿啦啦作响。
没有任何人说话,所有人都陷入了难言的情绪之中。
“苟道将,不堪一击!”金甲大将轻笑了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