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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一定要好好打理,为天下表率。”邵勋说道。
破坏只在一瞬间,建设却要好些年。
他做事,不只考虑简单还是容易,他觉得最重要的是做正确的事。
景福殿是许昌宫的主殿,曾有巨大的台榭,是当时非常奢华的著名宫殿,供大朝会使用。
殿周围有廊庑,围成巨大的宫苑,庭中遍植槐树、枫树、“秀草”。
景福殿之东是魏帝听政的承光殿。
景福殿之西是鞠室和听乐曲的地方。
许昌宫中河湖纵横,可泛舟游玩。睢阳渠向西有一条人工运河直通许昌宫,将外地输送来的资粮送入河畔仓库内。
世事变迁,曹魏后期许昌宫就已经不再修缮了,直至国朝更是无人问津,遂渐荒废。
到了如今,曾经的宫苑更是变成了桑园、果林。而在此之前,甚至是人们放牧牛羊的地方。
世间无不灭之王朝,只要百姓得到了好处,能打更多的粮食,收更多的布匹,过上更好的日子,那么这个王朝的存在就有意义。
问心无愧,努力去做就是了。
邵勋左手拉着庾文君,右手一伸,把乐岚姬也拉上了,然后看了眼卢薰。
熏娘笑了笑,跟了过来。
四人攀着许昌宫残存的石阶,登上高处,俯瞰大地。
“我把匈奴打跑以后,方才能为此事。”邵勋指着下方正在移栽桑苗的人群,说道:“耕战耕战,能耕方能战。待我耕成,早晚平灭匈奴。”
庾文君深信不疑,抓紧了夫君的手。
岚姬还有些脸红,更有些喜悦。原来,方才夫君看到了她的尴尬,于是主动牵了她的手。
更有些难过,若是从一开始就能嫁给他的话,那该多美?
卢薰没那么多愁善感,她对邵勋颇有好感,要不然也不会半推半就跟了他,但要说多爱,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她现在更爱孩子。
邵勋今天身上穿了件紫袍,倒背着双手走来走去的时候,颇有几分气势。
其实,在这个年代,二十六岁的人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蓄着胡须、面色老成、不怒自威,看起来就像是中年人。
吹了一会冷风后,岚姬、卢薰二人便下去了。
庾文君挽着丈夫的手臂,黏人得很。
邵勋则看着许昌宫中的麦苗。
兖州为胡骑骚扰,历来只种一季粮食,甚至就连这仅有的一季都会遭到相当程度的破坏,苦不堪言。
但有兖州挡在前面,豫州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今日移栽桑苗乃其一,这些去年种下的冬小麦是其二。
五月麦收之后,还可以种杂粮,今年年底的百姓生活真的会大大改善。
不敢说一定有多少余粮,但肯定不是以前朝不保夕的状态了。
这个时候,人们就会不自觉的想到底是谁给他们带来了这一切。
高平之战的红利吃到今天,不枉他当时餐风露宿,不眠不休,追得靳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彻底打掉了匈奴南下豫州进行军事冒险的念头。
遮马堤之战的红利大概也会慢慢显现吧。
很多好处不是当时就能看出来的,获利也不是立马就能结算的。
他觉得,战略防御期大概结束了。
现在是毫无疑问的战略相持期。
如果匈奴是汉人政权的话,战略相持期都没有,直接进入战略反攻期了。
但胡人政权的骑兵太讨厌了,几乎成了他们最大的护身符。
走着瞧吧,慢慢跟你玩。
“夫君。”正要下去时,庾文君突然拉住了他。
邵勋疑惑地看向妻子。
庾文君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指环。
邵勋定睛一看,赫然和他送给庾文君的一模一样。
庾文君拉住他的手,将指环戴了上去,羞红着脸说道:“夫君,我央求母亲找人打制的,以后要一直戴着哦。”
邵勋心中一个哆嗦。
这还是他那晕乎乎的小娇妻吗?这招从哪里学来的?
他取下指环,拿在手里一看,里面也写着一句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默立良久,然后一笑,将指环戴上。
少女炽热的心意,总是让他难以招架。
这一局,黄毛败得体无完肤。
“正月十五,我们一起拜蚕神养蚕,定给你做件漂亮的衣裳。”邵勋拉着妻子的手,说道。
“好啊,好啊。”庾文君连连点头,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和你六岁那年一样。”邵勋笑道。
“原来伱那时候……”庾文君故作惊讶道。
“是啊,六岁就看上你了,到六十岁还看不厌。”邵勋说道。
庾文君捂嘴轻笑,迈着轻快的脚步,拉着夫君下了高台。
“夫君,《植桑要术》是谁写的?字迹好娟秀啊。”庾文君的声音自风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