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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草人身上插满的箭矢,可想而知他们已经练过一轮了。
“小时候,我记得他们旬日才操练一次。这次见到兄长,听闻已改为五天一练了。”乐岚姬又道。
“可操练军阵?”
“练得较少。”
“多久一练?”
乐岚姬有些担忧地看了邵勋一眼。
“我是想给乐家大富贵,你想什么呢?”邵勋低声道:“晚上撅好了,让我好好惩罚一下。”
乐岚姬掐了他一把,红着脸说道:“大概一月操练一次军阵。”
这他妈是正规军的练法啊!
邵勋有些惊讶,看来南阳局势真的紧张,乐家的资源开始往部曲身上倾斜了。
有点想把这一千多兵收走了,该找个什么理由呢?毕竟是亲戚,不能做得太难看。
不过,收世家部曲为兵也不是没有隐患,张方是怎么死的?邵勋可太清楚了。
最好是让他们去当府兵,这是副作用最小的办法。
邵勋一边想,一边不动声色的陪着女人,将庄园内外逛了遍——事实上,一天都没逛完。
傍晚南风习习之时,岚姬又去陪母亲了,邵勋则和乐凯找了个幽静之处,一边饮茶,一边谈正事。
目盲耳聩的老仆给二人上了点心,然后便离去了。
团团榆柳之下,邵勋仰头看着浅浅的星汉,顿觉心旷神怡。
乐凯心下有些期待,有点小激动,但他沉住了气,轻轻品味着茶水,然后说道:“方才服侍之老仆,跟了我家三代人了。平日里在此种瓜栽豆,看守牛羊。他不识字,更不清楚外面的世道,他甚至连自己的岁数都不清楚。只知道每年冬去春来,山清水秀之时,就又长了一岁。”
“未尝不是一种福气。”邵勋说道。
洛阳诸王杀来杀去,南阳土客争斗不休,外间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老者住在榆柳掩映的木屋中,晨起喂猪,然后牵羊到河畔放牧,顺便给坡田里的果蔬除除草。
傍晚时分,呼鸡返舍,赶羊归圈。
吃罢晚饭后,坐在小桥流水边,听着虫鸣,赏着月色。
生活固然单调、简朴,但未尝不是一种活法。
志在天下之辈,不就是为了给人这样活下去的机会吗?
乐凯放下茶碗,道:“但他三个儿子却存着强烈的上进之心。长子在府中管着杂事,主要是支使匠人做麦醋、米醋、莲花醋、豆豉;二子管着数十鱼塘,秋冬之时,带人下河捕鱼、挖泥;三子乃我家部曲,武艺不错,曾跟随羊彭祖出征打过仗,还斩过一级贼首。他们已经不再安于过去的日子了。”
邵勋轻轻一笑,道:“人总是想往更高处走。但如果走到高处,可能维持如今的日子?”
“只会更好。”
“他们会记得谁给的好日子么?”
“永志不忘。”
邵勋微微颔首。
乐凯自顾自喝着茶水,心却提了起来。
“小长安有人吗?”邵勋突然问道。
乐凯刚想说“有人”,却生生止住了,道:“空无一人。”
“收拾一下吧,诸族合力建个土城。”邵勋吩咐道:“下个月会有六幢银枪军前来屯驻。”
“好。”乐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南阳内史让出来吧,弘农太守垣延会来接任。”邵勋说道:“新的沔北都督府,你为军司。”
“谢明公提携。”乐凯心下大定,感激道。
“我无法常来此地,替我看好了。顺阳、南阳、新野、义阳、随国,一个都不能少。”邵勋叮嘱道:“北伐匈奴事关重大,精兵强将皆在大河两岸,南阳诸族该出力就卖点力气,将来会有好处的。”
乐凯差点想问什么好处,他外甥……
但邵勋说得云遮雾罩,他又有点不敢问。
罢了,会有机会的,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陈公有一点没说错,该厚养将士了。大争之世,不多养兵扩充部伍、不多打仗锻炼士卒,难道留着钱给别人?
沔北幕府军司,大有可为。
“我还会安排几个人,届时伱等当通力协作,勿要生分争执。”邵勋又说道——
“南阳国大农韦辅出任幕府参军。”
“公府中大夫王隐出任记室督。”
“堵阳屯田校尉邵光兼领帐下督。”
“将军楼褒屯鲁阳,兼营军都督。”
“金门坞坞主王辉出任府掾。”
“万年令皇甫昌出任宛令。”
“就这几个了。”邵勋结束了谈话,道:“南阳乃许昌侧背,万勿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