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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之中有人才啊,即便大农韦辅不在,诸般农事依然安排得井井有条。
几只鹳雀飞过田野,落在涅水之滨。
南阳王府的位置,其实已在涅阳境内了——此为南阳属县。
北方的王府庄园外聚集起了一大群人。
邵勋远远望去,却见许多农人被召集了起来。
他们从田间赶回庄园,放下锄头,排队领取武器,然后开出庄园,在外间空地上列阵。
邵勋挥了挥手,骑军呼啸北上,兵分两路,一前一后进薄而去。
刚刚列完阵的南阳国中军起了一阵骚动,喧哗声四起,且不断有人脱离部伍,开小差向庄园内溜去。
邵勋皱着眉头,慢慢行了过去。
倒不是为这些军队不成样子而不满,而是来到南阳后,不断召集王府旧人问话,听到了一些消息,让他对梁臣起了警惕。
之前决定在乐凯手下掺沙子时,就没考虑梁臣。
现在么,他觉得梁臣已经不太适合担任要职了。
作为他插手南阳局势的另一关键支点,南阳国是肯定要牢牢掌握在手里,且要做实做大,他不容许有任何隐患存在。
难得来一趟,正好把事情一并料理了,免得将来北伐关键时刻后院起火,焦头烂额。
再者,这也是一次很好的立威机会,合该他梁臣倒霉。
“参见陈公。”一身戎装的梁臣快走几步,上前行礼道。
“参见陈公。”以韦辅为首,黑压压一群人齐齐行礼。
嗯,比对南阳王还恭敬。
事实上,邵勋现在就是南阳王,正宗得不能再正宗。
“随我来。”经过梁臣身侧时,邵勋冷哼一声,说道。
梁臣一愣,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冷言冷语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数名邵氏亲兵围在其左右。
督伯垣喜做了個请的手势。
梁臣低下头,随行而去。
他身后的军士有些骚动。
刘灵扛着一杆大旗,往地上一顿,扫视一圈后,骚动渐次平息。
临进门之前,邵勋看了下南阳王府。
规模不大不小,占地数十亩,集住宅、办公、生产于一体,其实是一座很典型的庄园。
庄园外有围墙,夯土筑成,草草建了几个瞭望塔,防御能力其实很一般。
围墙外侧,还留有战火痕迹,很显然曾经有过激战。
将来钱粮宽裕了,王府的防御设施还得重修。好在南阳暂时无事,王府还是安全的,不着急,慢慢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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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得到消息后,轻轻放下了怀里的女儿。
正欲出门迎接,又停下了脚步。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鬼使神差般坐到了铜镜前,开始梳妆打扮。
女儿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似乎她已许久未见到母亲对镜化妆了。
“陈公在做什么?”刘氏一边描眉,一边问道。
“在训斥中尉。”刚刚从外间返回的婢女轻声答道。
“他说了什么?”
“他说中尉练兵无能,让他很是失望。”
“就这些?”
“有王府舍人检举中尉‘招亡命而为腹心’,意图不轨。”
刘氏皱起了眉头,旋又松了口气。
梁臣此人,她向来了解,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当年河间王司马颙兵败,走投无路之下,奉诏入京。结果梁臣在半路拦截河间王父子,将三人全部扼断脖颈,抛尸荒野。
来到洛阳之后,因为无钱,私下里做过一些事情。
刘氏遣人询问,梁臣却矢口否认,但他花钱大手大脚,还在护卫中笼络了一批人,刘氏也不敢过多诘问。
她意外怀孕之后,梁臣突然间就老实了下来,言行恭敬,似乎又恢复了南阳王还在时的忠臣模样。
刘氏有阵子黯然神伤,后来慢慢想明白了。
恶狗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噬主,那就是主人不够强的时候。
她是不够强,但她可以依靠强大的男人,反正她的贞洁已经被那个男人坏掉了……
来到南阳之后,梁臣一开始还算老实,但过了半年,可能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了,故态复萌,态度慢慢变得不太恭敬起来。
他又暗中遣人招募土匪水贼,以为爪牙腹心,慢慢替换王国军的下级军官。
随着替换进度的加快,他的态度是越来越恶劣,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王府的主人,直到那个男人带着两万大军直下宛城。
化完妆后,刘氏看见镜中人姣好的容颜,苦笑一声:“乱世中的女人。”
“走吧,去中堂看看。”刘氏叹了口气,起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