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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槊手也稳不住身形,摔跌在地。
马儿痛苦地倒了下来,压倒一片人。
后续骑兵顺着缺口冲了进来,长枪、大刀挥舞不停。
黑矟军稍稍有些混乱,但并未崩溃。
一部分人从地上爬起,另一部分人则持槊上前,不断刺击左右腋下空当巨大的骑兵。
双方一时间竟然战作了一团:黑矟军骤然遭袭,有些混乱,匈奴骑兵却也没能成功冲散他们,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草桥那边擂响了战鼓,数百黑矟军步兵快步过桥,来到了河北岸进行增援,但他们距离厮杀处还有一小段距离。
一部分匈奴骑兵绕至两侧,骑弓连连,与两翼的步弓手展开了激战。
一方威力强,一方人数多,双方不断有人厮杀,鲜血、惨呼充斥着左右两翼。
骑射手很快兜向远处,将位置让了出来。
过桥的黑矟军步兵加快了速度,已经有弓手冲到最前面,准备施展常年习练的“行进中拈弓搭箭射草人”战术。
匈奴近战骑兵上来了。
他们冲到骑射手让出的场地上,手持长枪大戟,冲锋中挑开只有薄薄一两层的黑矟军步槊,撞进了步兵队列之中。
步弓手们抱头鼠窜,纷纷避让。
匈奴骑兵大喜,正要加把劲,从侧翼冲垮中间最厚实的步兵军阵时,侧后方飞来了密集的箭矢。
增援的步弓手们完全顾不得暴露在无遮无挡的战场上。他们一边快步前进,一边从腰间抽出箭矢,行进中不断发箭,在近距离上给匈奴近战骑兵来了一次箭雨洗礼。
人垂死的惨叫声、战马痛苦的嘶鸣声不断响起。
鲜血飚洒得到处都是,战场上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左右两翼被冲垮的步兵慢慢回过了神来。
也没什么阵型了,混乱之中更是难以指挥,所有人拿着随手捡到的武器,朝离他最近的骑兵招呼。
步骑再度混战在一起,各自伤亡都十分惨烈。
匈奴骑射手再度冲了过来。
增援的黑矟军步兵直接冲到了混战的场地中,也不要阵型了,与匈奴骑兵进行人马混杂的乱战。
骑射手们兜了一圈,有些犹豫,似是不知道该不该连自己人带敌人一起射死。
就这么一犹豫,机会已经没了,因为草桥上又来了第三批援军。
领头之人呼哨一声,带着骑射手们远离了战场,到别处去寻找机会。
而此时的正面战场,厮杀刚刚过了最惨烈的阶段。
失了速度的匈奴骑兵坐在马背之上,笨拙地刺着长枪,却战果寥寥。反倒是他们,因为目标太大,不断被打下马来,刀劈斧斫之下,很快死于非命。
逯明的战马刚刚被一杆步槊刺中,马儿发狂般地乱冲乱撞,激起一片惊呼,制造了大片混乱。
逯明迅速从地上起身,抽出佩刀,迎上了两名步槊手。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勉强抵挡了两下之后,他抽冷子干掉了一名步槊手,然后且战且退,试图回去取马再战。
前方冲来一人,挺槊直刺,又快又准,直奔面门。
逯明挥刀格挡,架住此人的槊杆。
不料侧面又刺来一槊,逯明下意识侧面闪避,却见对面槊刃微微垂低,直接扎进了他的大腿之中。
剧痛瞬间传来,逯明脚底一個踉跄,刚抬起头,却见之前那人又挺槊刺来,扎进了他的腋下。
仿佛浑身力气都消散了一般,逯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呼!”一柄长柯斧袭来,几乎将他的脑袋击碎。
逯明的亲兵抢救不及,悲鸣地冲了上来,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与晋军绞杀在一起。
但此时的正面战斗其实已近尾声。
从空中俯瞰而下,草桥北岸的黑矟中军数百步卒已渐渐恢复了阵型,开始向外推,不断把失了速度的匈奴骑兵斩落马下。
匈奴人也不是傻子,这般定在原地战斗实在太吃亏,于是纷纷拨转马首,向后退去。
左右两翼的混战还在继续,但匈奴人已经不往上增派援兵了,残存的人亦拨转马首,试图溃围而出。
骑射手们兜至正面,射了一轮箭,让正在前进的黑矟军步卒攻势为之一滞,有些倒霉鬼直接就躺下了。
草桥南岸的侯飞虎看了大怒。
追击之时骤遭突袭,阵势尚未摆开,却让这群匈奴骑兵占了便宜。
战斗至今,他们的伤亡竟然比敌人还要稍大一些,更有一些小阵直接被冲乱了,实在难以容忍。
亏他还曾经幻想黑矟军可与银枪军一较高下呢,现在看来,还得苦练。
南风拂过大地,战斗渐渐平息。
双方默契地脱离了接触,远远看着对方,惊魂未定。
一方骤然突袭,主将身先士卒,带队冲锋,不但没冲散对方,还折了大将。
一方成军两年有余,苦练不辍,装备精良,却付出了更大的伤亡。
停战后的双方士卒都喘着粗气,默默回味着方才那场血肉横飞的大战。
草桥南岸响起了鼓声。
“进攻!”侯飞虎冲了过来,下令反击。
“杀!”黑矟军将士整理完队形后,持弓、槊挺进。
匈奴人沉默了一会,消失在了远处。
当天(七月二十三)午后,作为先锋的黑矟军抵达邺城之南,挖掘壕沟、安放鹿角、环车为营。
三台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