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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勋眼神示意了一下。
杨勤会意,点了五百亲兵,策马而出,顺着大开的城门冲了进去。
街上已经有人在屠戮、劫掠百姓,亲兵们马鞭连连挥舞,将那些人打得抱头鼠窜。花了好一会工夫,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邵勋勒住马匹,停在未及出发,懊悔不已的军士们面前,笑道:“一日破城,干脆利落,诸军加赏一斛粮。”
欢呼声立起,军士们用刀敲击着盾面,喜悦有加。
邵勋坐在马上,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将校、幕僚们,道:“将先登之人寻来。”
“诺。”有文吏急急离开,前去寻人。
城内已经有人往外出了,仔细一看,却是刚刚入城的五百亲兵,他们打开了府库,取出了不多的库藏财货。
另外,还有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被押了出来,男女老幼皆有,再一问,原来是贼军将校家眷。
汲郡是石虎的地盘,他的很多官员、将校都安家于此。
太阳渐渐西垂,邵勋耐心地等着,一动不动。
军士们也耐心地等着,神色振奋,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又过了一会,文吏带着名矮壮敦实的汉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数人,多为同队袍泽及上级军官。
邵勋看了他一眼,又扭头询问。
几人交叉作证,证明这个叫冯八尺的汉子是最先登城勇战的七八人之一,其他人都死了,就他一个活了下来,身被数创,斩首两级。
确定之后,邵勋立刻下马,将披风解下,系到此人身上,问道:“哪里人?”
“荥阳人。”冯八尺恭恭敬敬地应道。
“有家人吗?”
“逃难时死了,就剩我一个。”
“可有官身?”
“白身。”
“立授平丘龙骧府别部司马。”邵勋指着他,说道。
龙骧幕府西曹掾阳鹜立刻上前,将官印交到冯八尺手中。
冯八尺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官印,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哭了出来:“明公,跟我一起冲的乡人都死了。”
邵勋又看向大将军主簿袁能,道:“查一下这几个人,正常抚恤之外,一家再给粮十斛、绢三匹。”
“诺。”袁能立刻应下,然后找来属吏,吩咐其去办理。
“缴获之财物,别有分赏,军中自有法度,我便不多言了。”邵勋走了几步,从被押出来的敌军将官家眷中,拽出一妇人,推到冯八尺怀中,道:“勇士就得重赏,她是你的了。”
冯八尺下意识接过一团温香软玉,傻愣愣地看着邵勋。
妇人看样子是士族家的小姐,看到冯八尺满脸横肉的样子,惊骇不已,直接晕了过去。
冯八尺手忙脚乱扶起。
周围的军士们看了,哄堂大笑。
邵勋亦笑,道:“回家吧,你不用打了,直接去平丘,等待任官。”
“嘭!”冯八尺将女人扔在地上,跪倒在地,磕了好几个头。
邵勋将他扶起,道:“今日你能活下来,便是祖宗庇佑。回家吧,让这妇人给你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从今往后,冯家也是官人了,好生过日子。”
冯八尺又磕了两个头,道:“待我儿长成,还送他随明公出征。”
“你先有儿再说吧。”邵勋笑道:“给他一匹马,再点二十人,护送他回家。”
不远处有人牵来了马。
冯八尺又行一礼,抱起女人,健步如飞。
军士们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心中哀叹为何不是自己。
“将诛杀贼将孔豚者寻来。”邵勋又喊道。
片刻之后,十余人齐齐赶至。
邵勋看了看,笑道:“真是英武儿郎,我得这般虎贲,复有何忧?”
说罢,拍了拍手。
一辆马车被拉了过来,上面全是各色财货。
邵勋看都不看,随手拿起一件,塞到军士手中,道:“战后叙功,自不会少了尔等好处。这些加赏,先拿着。为我拼杀者,便该有富贵。”
军士们千恩万谢接过,然后昂首挺胸看着在旁边列阵的其他营伍的军士,得意非凡。
赏完财货,邵勋又从女人堆里拽人,一一推到这十余人怀中,道:“你们也不用打了,回家去吧。”
女人们哭哭啼啼,纷纷向后躲。
杨勤悄悄上前,将一名浑浑噩噩的妇人拉到后面。
邵勋连拽十余人,也不管年纪大小、身份贵贱,直接塞了出去。
完事后,转身看着那些没得到加赏的军士,笑问道:“羡慕吗?”
“羡慕。”众军齐声高呼。
邵勋手指西方,道:“为我攻下河内,钱粮女人,应有尽有。敢不敢?”
“敢!”众军大呼道。
“那还等什么?”邵勋大喊道:“攻河内!”
“攻河内!”众军跺脚大呼。
邵勋哈哈大笑,翻身上马,驰过一个个营伍。
每至一处,欢呼声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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