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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瓘的女儿差点当惠帝皇后。若非贾充暗中操作,就没贾南风什么事了。
卫瓘之后,孙辈卫璪被刘聪所杀,卫玠客死江南,这一支算是彻底没落了。
卫展乃前彭城护军卫列之孙、广平令卫韶之子,从辈分上来算,应是卫瓘的族侄,与卫恒是一辈人,同时也是卫璪、卫玠的族叔。
卫展有妹卫铄,就是大名鼎鼎的卫夫人,王羲之的书法老师,嫁给了江夏李矩——非平阳李矩,他的出身还没资格娶卫氏女。
如此煊赫的一个大家族,没想到一朝成空,竟要慢慢没落了。
“道舒,卫氏子一在江夏,一在建邺,一在河东,散于各地开枝散叶,宗族无倾覆之忧。你既然北返,想必是有重振家门的决心的。”客人捋了捋胡须,道:“值此之际,就当奋起一搏,迟恐泯然众人矣。”
卫展坐了下来,看向来客,道:“景思(裴宪)自幽州回返,想必已认定梁公了?”
裴宪被这句话问着了,一时沉默无语。
卫展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道:“景思实在不是当说客的料。”
裴宪闻言赧然。
何止不是当说客的料,还不是当将领的料,更被人看作扫把星……
投司马越,越败。
奔江州华轶,轶死。
再依附幽州王浚,浚复死——王浚前妻卫琇是卫瓘亲侄女、卫展的族妹。
也就梁公敢用他,太白星精的气运果然惊人!
“罢了。”卫展笑着摇了摇头,道:“乔豫本在秀容,却自太原回返,催督粮草,看样子梁公发兵不远。”
“不是已经发兵了么?”裴宪问道:“侯飞虎攻克长子县,斩首三千余。”
“此是扫清门户,非发大兵。”卫展耐心地向裴宪解释道:“若侯飞虎越乌岭道,直攻平阳,兴许还算。”
原来是这么回事!裴宪是真不懂这些玩意。
“景思——”即便没有外人,卫展仍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梁公对裴夫人如何?”
听到这事,裴宪冷哼一声,道:“脸都不要了!”
卫展无奈地看着他。
裴宪深吸一口气,道:“从妹自小知书达理、温婉秀丽,见得邵勋可怜,多加照拂。但邵勋内里想的却是以下犯上……”
“够了!”卫展恨不得起身打一顿这厮,但他按捺住了,问道:“听闻裴夫人为梁公育了三子。前番裴公薨逝,梁公于万机之中抽出时间,陪裴夫人出外散心,抚慰伤痛。我就没见过称王称公者如此宠爱一个女子的。景思,你不懂没有关系,裴氏有人懂。今日你就好好和我说说汴梁内情,我再斟酌一番。”
“这还要斟酌?”裴宪惊讶道。
如果他是刘聪,早就扔下大军跑去长安了。这还斟酌什么?斟酌以何种方式败吗?斟酌如何败得体面吗?
“卫氏经不起折腾了。”卫展和他说了实话:“如果好处不够大,宁可不动。”
裴宪到底不是傻子,思虑半天后,扭扭捏捏地说道:“梁公确实很喜欢吾妹……”
听完裴宪的话后,卫展大体明白了,和他预想得差不多。
不喜欢,能有三个孩子?怎么可能!
而且还是三个儿子,这就有说道了。
卫展突然站起身,看着外间的明月,思虑良久。
“道舒,话我是带到了。”裴宪说道:“刘聪已经不太信任裴氏了。硖石堡一战,多有裴氏子弟、部曲反正,王弥告到平阳,有点棘手。族中有人担心刘聪丧心病狂,要对裴氏动手,故想谋大事。薛氏、柳氏向来同气连枝,也会一并动手。我们都动了,卫氏却不动,无论胜败,都没好处的。”
裴宪虽然能力不行,但这话却没毛病。
假设裴、薛、柳三家发动叛乱,最终被刘聪成功镇压,卫氏真的一点不受怀疑吗?未必。说不定会被刘聪趁机收拾一番,让他们再也没有作乱的能力。
假如三家作乱成功,同时梁公大军攻入平阳,那么卫氏就更尴尬了。
裴宪现在是梁国监察御史,他不仅仅代表裴氏,也代表梁公。
让你举义归正,你却推三阻四。若没这事还好说,但现在确切无疑地找上门来,再没表示,将来一定会挨收拾,还名正言顺的。
“景思,梁公想让我等怎么动手?”卫展又坐了回去,出声问道。
“很简单,你附耳过来。”裴宪招了招手,说道。
卫展摇头失笑,把耳朵靠了过去。
片刻之后,他沉吟道:“这却不难。但时机需要把握好,万一我们动手了,梁公却还在吕梁山中踟蹰,那就不美了。”
“等消息就行。”裴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