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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羌王盆句除之乱也出兵了,但朝廷却不信任他,反在冯翊置府兵监视,遂起兵作乱。」
「黄石匈奴首领路松多,曾被屠各匈奴驱逐,远遁秦州。」金灌又道:「刘汉覆灭后,朝廷将此人请了回来,镇守一方。几次征战,黄石匈奴挺卖力的,但听闻路松多快死了,几个儿子争位,兴许要乱起来。」
「安定卢水胡被多次征丁打仗,自认功勋卓著。但我父觉得卢水胡势力太大了,想压一压,所以彭天护不满了,当众口出怨言。听闻攻打汉中又要征调卢水胡丁壮,彭天护扬言不奉军令。」
「真的很乱—」邵瑾听了也觉得关西局势错综复杂,可谓一团乱麻。
关键这些胡酋真的没谱,脑子一热就起兵作乱了,根本不管后果。
原本羊镇守阴密,还能对这些人有点制衡,现在羊带走了三千镇兵精锐,这些胡酋脑子不好使,可能觉得朝廷管不了他们了。
「我父尝言,关西真正能信任的,唯有长安世兵和左长直卫府兵。」金灌意味深长地说道:「其余胡酋乃至世家大族,皆不可信。」
邵瑾笑了笑,觉得过了。
「听闻长安世兵军纪很坏,动辄劫掠地方,杀戮之时户体满坑满谷,还有筑人头京观之事」秦王文学郭德突然说道。
「诽谤之言。」金灌笑道:「再者,世兵很苦的,不给他们好处,谁来卖命?我父经常说,陛下逢年过节都要给军士赐下财货、嘘寒问暖,长安世兵的妻儿若不能吃饱穿暖,伤残阵殁之人若没有抚恤,哪来心思打仗?迁腐!」
郭德一室。
他倒不是专门为难金家,实在是有相熟的关西土人抱怨。他为人方正,读书又多,非常向往那种秋毫无犯的王师气象,忍不住便要问。
邵瑾止住了郭德,道:「雍秦之地少不得世兵镇守,优容一些是应该的。」
「殿下这话说到武人心坎里去了。」金灌笑道:「黄石匈奴、卢水胡、安定氏羌离殿下食邑可不远,出山就到了。」
郭德脸色一变,继而一怒。
这帮武夫可真是!
邵瑾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同时暗暗思虑,是不是全天下的武人都这个样子?或许该多走走看看。
不过他对金正印象还是很好的,因为他说他「身负天下之望」,还把自己的五百亲兵都派了过来护卫他。
以前和士族接触多了,养成了许多习惯,骤然接触武人群体,不适应可能是正常的。
父亲说武人,土族可互相制衡,这个道理应该是对的。
偏重武人,会出现张方那种肆无忌惮之辈。
重用士人,司马晋代魏殷鉴不远。
还是得多历事!很多东西想不明白,或许阅历多了以后,自然而然就懂了。
喝完茶后,众人继续上路。
邵瑾换下了亲王锦袍,穿上了一袭猎装,腰间挎着弓刀,翻身上马。
这个时候,金灌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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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大军抵达扶风治所郡县,太守金昭惠出城迎接。
邵瑾在此停留两日,检查邸阁、武库的同时,顺便谈了谈扶风风土以及今年的秋收情况。
秋收好赖,可是直接关系食邑收入的。
本朝食邑规定的是户数,而不是赋税额。严重歉收的话,一般而言要减免税收,这是地方官府直接操作的,连带着食邑收入也会下降。
今年确实有些干旱,肯定会歉收,但达不到减免赋税的程度一一也幸扶风太「落后」了,居然还在种粟,这是一种较为耐旱的农作物,不然可能更惨。
四天后,大军抵达草壁镇,镇将靳明率长史以下官员在洪水之畔相迎。
这是普末姚弋仲东出后占据的地方,水草丰美,宜牧宜耕,而今归靳氏管辖。
邵瑾照例停留两日,检查邸阁、武库一一这里其实不用担心,草壁镇自己的粮库、武库,弄虚作假坑自己么?
靳明在邵瑾面前告起了略阳低羌的黑状,说他们屡次越境劫掠,种种不法情状,令初次听闻的邵瑾极为惊讶。
不过金灌私下里告诉他,这都是关西常态了。东面还不明显,越往西越常见,民风彪悍,狂野不羁,「没一个好人」。
邵瑾哑然失笑。
这一趟西巡,新鲜事见得可太多了,对他的触动也非常大。
终日坐在洛阳,又怎么可能了解天下事呢?听别人说做不得准的,非得亲眼看看不可。
同时也隐隐生出一个感悟:大梁天下太大了,情势太复杂了,需得因地制宜,万万不可乱来。
适合关东的法令,很可能在关西引起叛乱。
适合关西的办法,搬到关东后可能过于粗疏,容易放任自流。
治理天下真的不容易。
九月中,大军抵达了南安郡,太守姚弋仲在赤亭老宅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