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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已经搭起架子开始炙烤兽肉。
邵勋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看着。
一头头猎物被开膛破肚,肉会被腌制、熏干,然后切割成一块块。
府兵们席地而坐,交头接耳,言笑晏晏。
天子已经将这些肉尽数赏赐了下去,他们可以带回家,或者找人卖掉。
各种兽皮同样作为赏赐发放下去,不过制需要时间,也不够分,只能卖掉了。
算一下出征路上的花销,再算算领到的肉、皮、钱、绢赏赐,其实也不会太亏。四年才轮到一次上番,完全可以承担。
最可惜的是没捞到出征的机会。
听闻蜀地富庶,财货遍地,若能杀进去大抢一把,后面几年的日子就好过了。
错过这个机会是真的可惜,不知道军府内哪些杀才得到奉诏出征的机会,回去得打听打听。
襄阳公主邵亲手端了一罐鱼汤走了过来,道:「阿爷,女儿亲手做的。」
邵勋转过头去,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还是暮儿好,符宝就不会这么做。他一脸喜色地接过,又让人拿来碗勺,慢慢喝了起来。
邵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父亲喝鱼汤。
「妇功不错。」喝完一碗后,邵勋称赞道。
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昨日去昭阳殿了?」
邵轻嗯了一声。
「都嫁人了,怎么还老入宫?」
「女儿想见见娘亲。」
「你娘亲说了什么?」邵勋问道。
「娘亲嘱我不可骄纵,要体恤驸马。」邵说道。
「你选的驸马,爷娘都遂你意了,好与不好你自知,爷娘也不好多说什么。」邵勋说道:「驸马家境一般,不过武艺、军略都颇有可观之处,乃可造之材。京中嫉恨他的人不少,场面上你要多加维护,勿要让他被人折辱。」
「女儿知道了。」邵乖巧地应了一声。
「不过一一」邵勋凝视远方,道:「朕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若挺不过心里那关,也就那样了。」
「驸马心智坚毅。」邵轻声说道。
「那就好。」邵勋又问道:「没别的事情了?」
邵脸有些红,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邵勋瞧她那样子,轻轻一笑,道:「你六弟有几分急智,不错。姚弋仲的女儿来京后,你带她多游览一番。」
「好。」邵笑了起来。
「帮弟弟传话是不是很辛苦?你本就不擅长做这些事。」邵勋取笑道。
邵脸红透了。
「一晃好些年了啊,暮儿也长大嫁人了。」邵勋感慨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儿,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做了什么事,我又怎么可能真的生气呢?唯愿你们无病无灾,生活安乐。」
说到这里,他微微有些惆帐。
他活着时,或许能看到兄友弟恭、姐妹和睦,哪怕装也要装出来。
但他不在的那一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幕呢?
不同的年纪,心境不一样,看待人和事物的标准也不一样。
他在对待敌人时心硬如铁,甚至堪称变态,但在面对一起走过来的妻妾,看着长大的孩子时,却总是心软。
前世时总觉得天子都是高高在上的权力动物,威严肃穆,但今世一路走过来时却知道并不是。
或许从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浸染权力大染缸的承平天子是这样,但开国之主却并非如此。
他们嬉笑怒骂。
有人对着帽子撒尿,有人会编顺口溜,有人喜欢城中妓女,有人幽默风趣,
有人在诏书上写粗话骂人·.如此不一而足。
他们更像是人,而不是神,不会把自己包裹在神性外衣之中,故作玄虚,与人玩心眼子。
他也想保持住自己人的一面,但成了人就有弱点。
十月十二日,邵勋下诏:以幽州都督羊忱兼领护鲜卑中郎将,总领宇文、段部鲜卑事务,燕王邵裕为护鲜卑中郎将长史,即刻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