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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擎自知自己这次断然不会有活路,也懒得如往日一般摆出伪善面孔,阴沉的眸子一闭,漠然开口,“成王败寇,既然我败了,要杀要剐,就赶紧动手吧。”
凰阙被凰天擎这样的态度刺痛了眼,那种如同被重锤敲击的钝痛自眼角蔓延至心脏深处,这就是自己的儿子,这就是自己痛爱了十几年的儿子。自古皇家多的是父子反目,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做的很好,却没想到竟如此失败。有些人,天生便不懂珍惜别人苦心,他给了他高人一等的身份,得天独厚的宠爱,只要是他想要,他便倾尽所能的满足他。他将那个人人垂涎的位置捧到他面前,为了替他剪除障碍,甚至不惜被万人唾骂断了璟王双腿。可是换回来的,只是他这样的举兵相向。
“你告诉朕,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他还要如何的宠爱他,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一定要走上这条绝路。
为何?凰天擎讽刺一笑,见凰阙当真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不由嘲弄开口,“父皇当真不知吗?”这样的态度,刺激得凰阙胸口一阵发闷,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可凰天擎却恍若未见,依旧嚣张跋扈的道,“父皇这些年为了权衡朝局,明面上封我为太子,却又对五弟宠爱有加,让人摸不准您究竟属意于谁。您是九五之尊,可以轻易操纵别人的生死。母后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您便废了她的皇后之位,更是贬我为庶民。事后想起,又重新复立。外人都道你是对我母子疼爱有加,可我心里却清楚地很,父皇您只是觉得母后尚有利用价值罢了。复立我,不过是往为了让母后能安心为你做事。您也是想要借机警告我,您才是这南诏国的主宰,您想立谁为太子,就可以立谁为太子。只要您愿意,大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您这次是复立了我,但是以后呢,一旦母后失去利用价值,一旦你发现其他更合适的皇子,你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既然我到最后都会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先做抛弃人的那一个呢。”
太子的语气很愤怒,这样愤怒的语气里,还藏着一些凄苦和伤痛。如果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或许他们一家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可是他的父亲偏偏是九五之尊上的那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怎么可能会有亲情可言。
他们是父子,但只有有限的时间里才是父子,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君臣,也只能是君臣。
“原来在你心中,就是这般看待于朕。”凰阙笑了笑,笑容说不出的讽刺,那他所做的那一切都算什么,笑话吗?
凰天擎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看着他道,“父皇希望我怎么看待你?把你当成大恩人吗?封了我做太子,为了我挑断了二弟的脚筋。父皇,您挑断二弟的脚筋,当真是因为我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凰阙目光轻闪,心头跳了一下。难道说,他知道那件事了?
见他神色变幻莫测,凰天擎嗤笑一声,慢慢站起身来,“我已无活路,父皇又何必跟我装傻。二弟,当真是我的二弟吗?”虎毒不食子,凰阙可以一而再的原谅他,不过是因着同一条血脉延续,他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罢了。可是对于凰天爵,他可以一再出手是为了什么。有些事情只要想查,终究是有蛛丝马迹可寻。
比如宫里那个被封锁的境地,比如让东太后讳莫如深的事情,比如宰相府隐瞒了十几年的真相……“够了,你这个逆子,逆子!”一脚将刚刚站起来的凰天擎踹飞出去,凰阙哐当一声从身后墙面上抽出悬挂的宝剑,“你犯上作乱,意图行刺君王,罪无可恕。如今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居然还在此处胡言乱语。来人啦,把太子给我拖下去,好好看管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清晨的山林间,空气清新无比,吸在肺腑之间,仿佛能将积压在体内的浊气都完全吐尽了一般。
一个五官明艳国色天香的少女,在这样的清晨里,正盘腿坐在溪边一块大石上。这里是岐鸣山以北最偏远的位置,一条小溪之隔的那一头是万丈悬崖。
少女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窝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透过晨曦的光晕,在眼睑上打出蝶翼一般的阴影。
少女一动不动的坐着,呼吸平稳,仿佛是在闭目假寐,又像是在运功吐纳,神情专注异常,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不过从她肩膀上缠着的厚厚白布可以看出,此人正是身受重伤被困山中的苏明月。
云初月教了她一门训练呼吸吐纳的功夫,说是可以暂时控制她的伤势。苏明月学了一下,发现确实对身体有好处,便每日清晨都要练上一番。此时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练功,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缓缓睁开,露出那一双锋芒锐利的眸子。
一睁眼,便望进了一双专心打量她的眸子,苏明月微微一笑,有一种淡淡的无法言说的默契,“前辈,可是能下山了?”
若她猜的没错,荣王此时也该带兵赶到了才对。猎宫的危机一解,他们要下山也就容易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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