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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骂骂咧咧地泼上了一桶冰冷的盐水,让滕署在一阵疼痛带来的痉挛中醒转过来。
俯视着这个男人因疼痛而涣散的瞳孔,似乎是只剩下半条命了,破烂的衣衫已经遮盖不住伤痕累累的身体,地上留下了一摊血迹,令人不忍直视。
为首的男人掐住滕署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看着这个人居然还是如此冷漠的眼神,没有半点畏惧,他忍不住一掌掴在滕署的脸上。
滕署的头被打得一偏,轻轻咳了一下,呕出一口鲜血,青白的脸色衬得血液更加殷红。
“你们有没有发现,传说中的墨竹……还是生得很美的呢。”男人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带着淫邪和狰狞。
“是啊……真是想不到的美人,虽然身上带着伤,不过身材真的很好,看看这腰身……啧啧。”刚才那个提议带他上岸的男人仿佛知道了老大的心意,笑眯眯地说到,伸手去把滕署身上褴褛的布条扯下来。
一直冷漠的男人因为这句话瞳孔骤然收缩,并开始徒劳地挣扎,然而手脚已经变得无力的他只能任人宰割,被人剥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看着滕署的眼神里带了若有若无的惶恐,打手们得意而狰狞地笑了起来。
倪笔游走在殷菱的神识之中,他只看见一片雾蒙蒙的混沌。
不清晰的记忆碎片从身边飘过,带着令他熟悉的感觉,有些散落的没有被迷雾遮蔽的记忆中还依稀可见他的身影。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殷菱神识中的本体,然后为她解开心结,他如游水一般穿行在不清楚的那些关于倪帘的记忆之中。
他要找的,不过是作为殷菱的记忆罢了。
眼看着雾从身边散去,他明白已经很快接近了她神识的中心。
他现在的力量不足,只能在她的意识中停留一炷香的时间。
遥遥看见一个白衣的少女孑然而立,他知道那便是殷菱,便加紧了脚步往前赶去,准确地说是游去。
越是接近,越是清楚地看见了少女周遭的景色。
绿意盎然,春意灿烂。
连天的帘花的美意,抵不过她望断秋水的双瞳,彼岸那端,是无法企及的俊美男人。
倪笔一眼就认出了对面那个一身傅色戎装的男人,自己的宿敌,洛国的青年将军见愁。
殷菱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滞,却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
对岸的见愁似乎发现了倪笔的存在,一双眼似笑非笑向他看来,带着嘲讽。
殷菱察觉到见愁的不同,回头望时竟见是倪笔,不由一愣,开口唤道:“爹?”
倪笔的介入让她把注意力从见愁身上转移开去,惊讶地发现倪笔不属于自己编造的美好梦境,她更是惊疑不定:“爹……是怎么进来的?”
“你就是为了这么个小子宁可封闭自己的神识?”倪笔看着殷菱的样子,又急又痛,忍不住训斥道。
却没想到殷菱在这一番话下低下了头,眼泪悄悄地涌了上来,令倪笔一愣。
“他想要我死……我死了……他就开心了……”殷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无法忍耐的痛苦。
知道自己编出来的梦境里他会和自己温存,或者在对岸守望,至少自己的梦里他不会舍弃自己,她多么不想回到那个被他抛弃的现实之中。
他那个时候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心里刻下消不去的伤,她不愿意醒过来被那种伤痛折磨。
“为了这种人,值得吗?”倪笔痛心地抓住她的肩,失控地说道。
“不值得,”殷菱苦笑了一下,脸色苍白,“但是爹……好痛……他把剑刺进我胸口的时候好痛……人还活着,心却碎得再也补不回来。”
“人没死,心就有活过来的一天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吗?你不过是懦弱地在逃避你应该面对的一切罢了。”倪笔恳切地说道,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爹,我不想当皇后。”她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就是不想面对,不想面对我失去的自由,也不想面对我失去的爱人。而且我能为他做的不就是让自己消失吗?我知道都不值得……但是我爱了……便没有……没有办法了啊……”
泪珠簌簌而落,令倪笔不忍再说下去。
“世上难道你爱的人就只有他吗?”倪笔为她擦去眼泪,“爱你的人又只有他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让很多爱你的关心你的人担心呢?想想爹……爹都一把年纪了……你姐姐又……你难道想让倪家就这么完了吗?”
“爹!”殷菱被倪笔的一句话吓得止住了泪,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您在说些什么?倪家怎么会完了?”
“洛国的军队马上就要打进来了,爹的时间也不多了。”倪笔轻轻摩挲着小女儿的头,叹道。
“您……说什么?”殷菱脸色陡变,“什么叫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