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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二顿时又是感动,又是震惊:“莹莹,可你不是说可以说服祖母和爹娘大哥……”
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朱莹回到梳妆台前坐下,托着腮帮子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脸,这才无可奈何地说:“那是在阿寿面前说出来让他宽宽心的,否则万一他听说祖母和爹还有大哥可能不同意,于是改口让其他人去呢?毕竟,你是半山堂代斋长,不战而退很丢人的。”
“二哥,我知道你一向很羡慕大哥文武全才,也一向知道自己不如大哥,但却又不知道往哪努力。”
朱二被朱莹说得面上通红,但那却不是被妹妹戳穿软肋而羞恼的通红,而是得到妹妹理解和认同时,那种五味杂陈心情激荡的通红。
他死死攥着那一包首饰,低声说道:“没错,我一向都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再加上横竖有大哥在,所以我就姑且得过且过,反正少不得一个富贵……爹和大哥再怎么严苛,至少是不会让我受穷的。可之前爹和大哥那连番坏消息的一次……我真的吓坏了,真的……”
“我那时候想的不是这偌大一个家,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了……我想的是我今后怎么撑得起这个家?我有的只有那个死胖子似的狐朋狗友,有的只有满京城都知道的庸碌名声……所以我才会昏了头……”说到这里,朱二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再说这些也没有太大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从来都没种过地,这好农两个字要真的让人相信,真的很难。但这次妹夫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万一……万一真的有那么一线可能呢?”
尽管是在理应不可能有窃听者的赵国公府,门外又有流银望风,但朱二还是谨慎地略过了太祖皇帝这个称呼,随即就低声说道:“所以,莹莹,谢谢你。要是我这次真的能有所收获,那么都是你的功劳……嗯,还有妹夫的功劳。要是一无所获……那就是我的命。”
“呸呸呸!”朱莹顿时怒了,霍然起身上前就冲着朱二踢了一脚。可当发现自己一脚蹬在他的小腿上,他却依旧纹丝不动时,她便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衣领。
“二哥你给我听好,凡事都要相信自己,不要相信什么命!豁出去往前冲,冲过头了大不了倒过来继续,就是不能认输!”
她说着就气呼呼地松开了手,随即轻哼一声道:“之所以给你首饰,那是因为我之前的钱全都拿出去和阿寿一块做其他事情了,一时不凑手。我那点金瓜子,大哥没事就要来点个数,但他可不会来查我的首饰,他也数不过来……对了,这个也给你。”
朱莹突然转身来到梳妆台前,从第一层抽屉里随手拿出一枚玉坠,继而随手递给了朱二:“阿寿年前支使半山堂一个家伙去那边……悄悄收了一家专收棉纱的老店。你拿着这个坠子,然后把首饰丢给那边,人家会想办法给你换钱。否则你冒冒失失去典当,肯定被当成贼。”
原来张寿和朱莹早早就在沧州有所预备了!
朱二心中倒吸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再次想起了朱莹那句话。难道他此去沧州,真的可能和那位大皇子拼一拼?他拼不过啊!
见朱二一愣之后默默点头,朱莹就低声说道:“至于时间,便是我和阿寿带着三皇子四皇子出城去赵园小住的时候,到时候,我给你多少人,你一个不拉都给我带走。别以为你不去找人家的茬,人家就会当你不存在。只要发现你,我敢打赌,他一定会要你好看!”
“莹莹,你能不吓我吗?”一听大皇子认出自己肯定会找茬,朱二简直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也许都要后悔了。”
“我二哥才不会那么没出息!”朱莹后退几步,抬起头来笑眯眯地打量着朱二,这才轻声说道,“二哥,你可得争口气,否则回头我和你一块被罚去跪祠堂,多没面子!”
朱二终于差点没笑出声来。可接下来朱莹说出下一句话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而且,我保证你要是办成了这件事,回来之后,就能有媳妇了,而且绝对是你要的贤良淑德,出身名门的那种!”不等朱二说话,朱莹就轻盈地跃上前去,竟是如同小时候似的,抓住朱二的手轻轻一握,随即又快速松开,“可别辜负我资助你的私房钱!”
朱二唯有苦笑。谁家女孩儿的私房钱随便一抓一把首饰,至少价值几百贯钱?如果统统拿出去,也许能买一条街?
真的,那五层梳妆匣子只是朱莹财产的九牛一毛,最值钱的是各种地契,房契……张寿能娶到朱莹,那真的是发了一注大财,只是他那个未来妹夫凭借剑走偏锋,让别人嫉妒不来!
湛金的通风报信,只是给庆安堂的太夫人和九娘带去一点谈资,顶多只是笑言朱莹自己定下了婚事,给人做媒的兴趣却越发大了,一点都没有想到别的地方。
而今天去为恩师刘志沅的事奔走了一趟的朱廷芳,回到家听说朱二跟着朱莹从张园回来后,在朱莹闺阁盘桓了许久,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很清楚,别看朱莹平日里对朱二凶巴巴的毫不客气,但实际上却常常偏向朱二。打听到张园乔迁并没有什么波折,他就放下心来。
陆绾请辞,又有人举荐赵国公朱泾提督锐骑、神武、威远三大营,江阁老连同门生故旧群起而攻之,一连两三日,朝中都是黑云压城城欲摧。而在这一片说不得的氛围当中,张寿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又一个休沐日,悄悄和朱莹朱二带上三皇子和四皇子出京前往赵园。
而对于极少数知情者来说,这趟出行,顶多只能算是皇帝任性,龙子凤孙贵介子弟们的一次胡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