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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苇杭又重新抱起来地上的东西,在且喜看来,很有点小人得志、暗爽在心里的样子下楼去了。
且喜回房间换衣服,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心里还想着刚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看来好像是自己又出丑了。
“顾且喜!”赵苇杭已经回来了,在门口喊她。
“来了,来了!”且喜抓起包就冲了出去。
“你把垃圾拎出来。”赵苇杭站在那里,没有脱鞋进来的意思。
且喜不理他,迅速的穿好鞋,“不是你要拎么,我在楼下等你。”然后,扬长而去。且喜其实没注意,她在赵苇杭面前,总是流露出一点小女孩的娇态,喜欢和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事情毕竟不像且喜所以为的,只是一点微澜。从那天开始,她觉得赵苇杭对她多少变得客气疏远了。两个人之间,为着这种淡然,慢慢拉开了距离。原本,她的心思还多少游离在有关秦闵予的记忆里。可是,身边共同生活的人,开始变得不对劲,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会有所察觉。
且喜放下手中的筷子,实在没有什么胃口,赵苇杭似乎这两个月都没回来吃晚饭。他们之间,别说是交谈,连赵苇杭的使唤声都不再有,他忙。就算忙是个理由,可是,夜里,他们的床上,一样那么冷清。
秦闵予毕竟不是能如大学时候,时时刻刻都出现在生活之中,所以那种冲击,也慢慢淡下来。在那之后,也见过几次,但是也都是一帮人一起。丁止夙盯着且喜,断不会让她有机会行差踏错。且喜自己也没寻求私下见面的机会,坦然的,作为同学兼好友中的一员,坐在那里,听他们闲谈,也一样觉得安然。
可即使是且喜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在夜晚,忐忑的假装不经意的翻身压到赵苇杭,把自己送到他怀里,他还是会轻轻把她推开,然后背对她入睡。如此几次,且喜也发狠了,就算是自己有错在先,可谁没个闹情绪的时候啊,你赵苇杭也欺人太甚了,投怀送抱都不消气!
所以,他们的婚姻,在此刻,进入了冰河期,两个人入睡的时候,离得很远,就好像彼此之间,有一道看不出的鸿沟。
“且喜,没睡好?”丁止夙看着很是瘦了下来的且喜,有点担心。
“嗯,最近总是睡不着。睡不着就想翻身,告诉自己别翻,可是还翻来覆去的,就更加睡不着。”且喜也苦恼,失眠是一种长期的精神折磨。她总是担心翻身会吵到赵苇杭,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没睡着,尽量试图在他翻身之后,自己才翻身。
丁止夙皱眉,“顾且喜,你为了谁失眠,别告诉我是为了秦闵予!”
且喜忙摆手,动作大得把前面的饮料杯都碰倒了。她手忙脚乱的扶起来,“丁止夙,你别小瞧我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会为了他失眠!”
“我小瞧你,你那点出息还用我再说什么啊!我就是担心他一回来,你又迷失了。以前,少不更事,你就当是年少轻狂,怎么爱,怎么委屈也不过分。可如今,且喜,已婚的身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对你始终没有过明朗的态度,你再把自己扔进去,就只能是终身误了。”
“这次真的不是为了他。”且喜也是有点慌了,她得找个人商量。她不是那种能在无声的低压中安之若素的人,毕竟年纪轻。
“是赵苇杭。我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叫冷战,他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我们之间没有交流,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
丁止夙看着且喜,“知道原因么?”
且喜点点头,“其实就是一点口角,嗯,我拒绝了他一次,就一次,真的!”
丁止夙很犯愁的揉着头,“你想改善么?先不管孰是孰非,先说你想就这么僵下去么?你得有个态度,我们才好想办法。”
且喜摇摇头,“止夙,我也不知道。我也努力过,可他没有回应。我觉得,发生的事情不值得他那么介意,两个月都不理我。我现在都怕回家了,回家也是我一个人,宁愿在外面晃。”
“还是秦闵予乱了你的心神吧,你才得罪他了。”丁止夙不是询问,她只是说她的判断。
“开始时或者是的。但现在的僵持,让我觉得我的生活本身就是个笑话。我的存在,对于这个婚姻,这个家,对于赵苇杭,都是微不足道的,他完全可以当我透明一样的生活。不论原来是不是我的错,他这么对我,难道就是正确的么!”
“会不会是为了那个女人?”丁止夙想了想,还是说,毕竟,是且喜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不是的,她去北京了,不在本市。”
丁止夙见她很确信的样子,就不好再说什么。“问题出在哪里,就在哪里解决,你们才结婚多久啊,哪至于到这种地步。且喜,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拿出一半当初关心某人的心思,你和赵苇杭的关系也不会这样。你是不会么,你是不肯。”
且喜吸了一口可乐,头一次和丁止夙谈到了她的感情。“那个时候,觉得爱着,就是幸福。从来没想过要索取,要求回报。被拒绝了,也只是想,我不够好,我不是他要的那个。可婚姻呢,更多的是一种博弈,一种平衡。你要我主动关心,我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招人讨厌。”
“且喜,你真是变了好多。大学时候的你,迎着那么多目光都无所畏惧。现在,缩手缩脚,瞻前顾后。”
且喜心知止夙是担心她,可明知她未必能理解自己的心情,所以她倒也不争辩。她何尝不想积极一点,可是,赵苇杭现在的招牌表情,就是油盐不进,她也无技可施。现在要她打起全部精神去讨好赵苇杭,也要看她肯不肯。
丁止夙拗不过且喜的要求,还是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物,帮助她睡眠。
这天,赵苇杭进屋,刚好看到且喜吃药,当时他没什么表示,事后却拿起药瓶看了看。且喜晚上睡得不好,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有这么严重,需要依靠药物。他觉得他有责任和她好好谈谈,在他看来,滥用药物同吸毒只是量的差别。
“且喜,你进来一下。”难得他今天下班早,换了衣服,他叫在厨房忙活的且喜进来说话。
看着且喜在沙发上坐好,他才拿出药瓶开口:“你最近一直在吃药?”
且喜两只手揪在一起,心里却不以为然,现在知道问我了,早怎么对我不闻不问的啊。
“我知道你或者有事,心烦,已经尽量给你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调整你自己。你到底怎么了,或者说出来,我能帮得上也不一定。好睡眠,好的休息单靠药物是得不来的。”
“那是我的事。”且喜有点赌气的说。
“的确是你的事情,我也知道我有点多事。可是,烦恼到需要吃药才入睡,我觉得已经很严重了,你应该告诉我。”
他越是这么说,且喜越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他才睡得不好。“我没什么事情,还不是你呼噜声大,我才睡不着。”情急之下,且喜胡诌了一句,说出来就后悔了。
然而,赵苇杭对于这样的话,领会的飞快,“顾且喜,你是暗示要我搬到客房去住么?”没等且喜回答,他突然站起来,“你真是欺人太甚!我看,放你一个人自在的太久,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扑过来擒住且喜,且喜只来得及拿起茶几上的药瓶砸过去。赵苇杭伸手就把药瓶挡飞,揪住且喜的衣领,“不识好歹!”
且喜虽然对于他的怒气有些瑟缩,却还是不知死活的回了一句:“自以为是!”
“我看你是需要被好好教训一顿了!”
“教训我也轮不到你!”
赵苇杭不怒反笑,“顾且喜,伶牙俐齿啊!”
且喜还要挑衅,可看到他俯身下来,自己却呆住了,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赵苇杭停在她的上方,低下头,掩去被拒绝的那丝受伤,只是把头附在她耳侧,说了句,“顾且喜,我希望我的婚姻是健康的,我的妻子是健康的,不论生理或者心理。”然后就想放开她起来。
且喜这次没再反驳,她模模糊糊的知道,如果这次自己再推开他,或者任他离开,他们之间就只能永远相敬如冰了。她伸手抱住赵苇杭,身子也迎向他,无声的鼓励着他的进犯。
“可以么?”赵苇杭在她身上吻着,却并不轻柔,“准备好了么?”
且喜侧脸轻吻着他的发梢,然后把脸伏在他的肩上,“别问了。”她并不是因为害羞,或者心里还有疙瘩,而是在这样的光亮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激情而且投入的赵苇杭。
那个晚上,不知道是消耗了太多体力,真的累了,还是因为终于结束了冷战,心里安定了,且喜匆匆冲洗了一下,就昏睡过去。迷迷糊糊要睡着之前,只看到赵苇杭站在床尾,擦着头发,似乎在说什么,她也挣扎着想清醒一点,但却终于没支撑得了,沉沉睡去。
“哎,你昨晚和我说什么了?”早上一醒来,且喜就对着赵苇杭问。
“哪句?”赵苇杭刚刚醒来,有点搞不清状况。
“就是我快睡着,你在床前说的。”
赵苇杭揉了下且喜的头发,“我问你为什么笑。”其实他那时是问她,有那么好么,笑得那么开心。当时的调侃放在这里有点不伦不类,所以他也就想一句带过。
“我笑了么?”且喜坐起来,抓了抓被赵苇杭揉得更乱的头发,她也有点呆呆的,“没什么可笑的事情啊!”
赵苇杭不理她,先起身去洗漱了。
“让我先去吧,我还得准备早饭呢!”且喜忙跟过去,拉开门的时候,赵苇杭正在解裤子,且喜叫了一声就退出来了。别怪她大惊小怪,赵苇杭在家里的时候,都穿得很注意的,并不会让且喜觉得有任何的不方便。
“我去用客厅的卫生间。”且喜懊恼的走了,本来么,就两个人,有什么好争。不过,她刷牙的时候,回想刚刚赵苇杭也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感觉特别好笑,兀自在那里傻笑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