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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东门进西门,这是接亲的规矩。
院子里一下寂静了好多,只有厨师在熊熊燃烧的火苗上“滋啦滋啦”的忙活。宋伊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帮母亲洗碗洗盘子。陈放点燃了一支香烟,木然的吸着。
九点多钟,外面有了响声,还是那首《抬花轿》,村里的大娘大婶儿童都挤到窄窄的胡同里看新媳妇。
胡千龙的摩托车呼啸而至,后面的两辆车才笨拙的快进胡同。
鞭炮声围着几辆车响起,货叔挑了一张烧红的犁铧,边走边往犁铧上浇水,这是取‘吉利之意’。烧红的犁铧冒出白色的烟雾,围着车辆转了一圈,水浇完了。卡车的司机室被打开,一群妇女孩子上前就拉新娘。
刘英满面娇羞,被驾着下来,妇女们开始这个拧一下那个摸一下,有毛头小伙趁机在新娘的身上捞一把。
“别闹了,别闹了。”货叔大声的呵斥着。
人群稍微的闪开,陈放走了过去,和刘英一起来到院子里。
院子的正中间有一张八仙桌,母亲站在八仙桌后面,货叔站在八仙桌旁,高声叫道“一拜天地”
陈放和刘英还没有低头就有人在后面下手把二人的头重重的按下。
“二拜高堂。”
有人在陈放的腿上踢了一脚,陈放险些跪下。
“夫妻对拜,宋入洞房。”货叔话音未落,就将八仙桌上的一个斗里的花生、大枣,喜糖,蒸馍、硬币一把一把的撒向人群。
人群疯抢,趁乱,陈放和刘英被人簇拥这就来新房。
抢完了外面的喜糖,新房不大的空间被塞得满满的,外面还有人不断的涌入,刘英被挤到在地,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像叠罗汉似的往上压。刘英怀孕了,陈放忽然想起,就奋力的挤开人群,把刘英拉了起来,刘英被挤到墙角,陈放就有手臂把她保护了起来,任凭外面的人使劲挤,都不能到刘英跟前。
闹了一阵,在货叔和母亲的要求下,人群逐渐的出了房间。屋里剩了两个人,被陈放一把推出屋子,然后“哐”的一声把房门锁了。
陈放出去给男人不断的敬烟,给小孩子发喜糖。陈放看见宋伊梅一直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埋头不停的洗刷,像从来没有移动的样子,好像院子里的喧闹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陈放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到她面前,说道:“歇一会儿吧。”
“不累。”宋伊梅抬起头,脸红红的,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吃糖。”
“吃过了,婶子今天早上就给我了。”
院子里开始忙碌,包括货叔家的院子里一共摆了十桌酒席,凡是随礼的街坊邻居,姑姑大姨都来了,一盘一盘的凉菜开始上桌,十个凉菜,十个热菜,四个果碟,两个咸汤两个甜汤四个汤,鸡子和大鲤鱼肯定不能少,从彪头村的老酒坊里灌的几箱酒就放在院子里。
这是乡邻们的狂欢的日子,秋收已经完毕,田间不再忙碌,丰收后的村民们谁家有了喜忧大事都来帮忙,随五块十块的礼,就来一顿大餐,当然少不了个别的人酒后闹出一些不愉快,比如,有的酒后走错路了,摸到了一个男人不在家的妇女家中,被老公公小叔子发现了,轻者挨一顿打,重者报到派出所,好一番折腾,成为乡里久久不息的话题。当然喝了酒,年轻小伙子的拳脚相加,鼻青脸肿是常有的事情。
酒席开始了,有五桌女宾,五桌男客。女人和儿童的桌只有筷子勺子碰触的声音,风卷残云一般。男桌刚开始热烈,不断有亲热的劝酒声,嘘寒问暖,倍加亲切。不一会儿,划拳声响起,刚开始还算动听,“一心敬啊,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季财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巧骑关啊、八匹马啊。酒常有啊,全十福啊。”有的更是花样翻新,听得人很是舒服,都是恭维祝福的话语。
酒酣耳热,按照礼节,陈放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货叔端一个木托盘,上面放两个大号的酒杯,先从长辈的一桌敬起,每到一桌,陈放就先喝两杯。轮到胡千龙一桌了,这一桌都是陈放小时候的同学,大部分在家里劳动,都年轻气盛,很是能够喝酒。陈放喝了两杯,胡千龙就是不喝,非要刘英喝两杯,陈放知道刘英不能喝酒,陈放没有办法有喝了两杯,一圈敬下来,陈放觉得头晕目眩,彪头村的高粱大曲确实厉害。
陈放要走,胡千龙有拉住,要碰两杯,看胡千龙的样子已经喝多了,陈放不想让他再喝了,毕竟这家伙酒风不好,还骑着摩托车,万一有个闪失,陈放也不好交代。
陈放执意不喝,胡千龙有点生气,就说道:“不喝,一会儿收拾你。”
陈放笑笑,新婚三天,不分男女长幼,都可以和新郎新娘开玩笑的,有的还很过分,新郎新娘是不允许生气的。
陈放一圈酒敬下来,踉踉跄跄,不能再喝了,一会儿还要送客人,自己倒下了,就是笑话,对客人不礼貌。
陈放正走着,忽然后面有人将他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