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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站在柳氏的屋子外头,开始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似乎又听到了弟弟走的时候母亲那痛彻心扉的嘶喊。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弟弟死了母亲也紧接着走了,而父亲几乎是一夜白头。后来,她才渐渐清楚男丁对于一个家族的意义。后来,她常常想,当初若不是秋月被查出有了身孕,生无可恋的父亲是不是能挺过那个门槛?
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她的思路,黛玉走到院门外,看到秋月带着一群婆子赶了过来,正在跟正院的婆子们对峙。她看着神情有些阴冷的秋月,心底突然一叹,当初那个明媚开朗的秋月姐姐到底是渐渐远去了。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黛玉问道:“夏姨娘不在自己的院子里禁足,跑到母亲院子里来做什么?”
秋月似笑非笑的说:“听说太太发作了,老爷又不在家,姑娘到底是千金之躯,怕是没什么经验。这老爷的后院也只有我生过一个孩儿,太太生产我合该在里头服侍才对,怎么好意思在院子里闲坐呢?”
“我倒是没听说谁家主母生产,通房敢在主子院门外大肆喧哗的!”雪雁冷冷的说道。她身后是锦绣和七八个粗使婆子,压着原本欲在产房作祟的几个奸人。
看到她们被绑起来的狼狈样子,再看到安静站在雪雁一侧的锦绣,秋月眼睛微闪:“哟,雪雁姑娘好大的气派,这些妈妈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儿,姑娘就这么把她们绑了,打算怎么跟老爷交代?”
“我如今是太太身边的人,该怎么处置,自有太太管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然后不待秋月接话,又对着她身后的婆子们道:“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冲到正院门口来,是想造反不成?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你们想战队也得选好主子。她夏秋月一个奴籍出身的通房,在族谱上连个名都没有,就算太太有什么,这家里也轮不到她出头。老爷的嫡长女好好在这站着呢!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想死的给我站一边去,要不等老爷回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自打生了儿子之后,秋月一直被叫做“姨娘”,久而久之,她也认为自己是仅次于正室的姨娘,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今天却被雪雁把她的遮羞布一气掀了开来,这回气的胸口闷闷的直疼,不由抚着胸口喘了起来。
看到她这副“西子捧心”的作态,雪雁心里翻了个白眼:男主子又没在家,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秋月心里是又气又急:在善那个不着调的,明明说好了要把前院控制住了,就带人来帮衬自己的。怎的这会子还没来?自己手下就这几个老弱病残的,能顶什么用?
这时,纪良出现在院门口,冲着雪雁微微点头。雪雁松了一口气,心里大定。
那边,朱梅已经把黛玉院子和花园针线等各处的粗使婆子领了过来,雪雁更加从容,当即指着秋月和她身后婆子们道:“夏姨娘有些魔怔了,你们还不赶紧把姨娘请回自己院子里去歇着?还有这些婆子,怂恿夏姨娘发疯,可见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一起绑了扔到柴房里,等老爷回来,自有定夺。”
秋月没想到雪雁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忍不住在左右找自己的心腹婆子,只是平日一直跟在自己左右的那个王妈妈这会却没了踪影。她大惊失色之下竟忘了反抗,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婆子们一把给捆了起来。这些婆子平日里都是做粗活的,旁的本事没有,蛮力都有几下子。要在平时她们自是不敢得罪府里的红人,只是今日这事一看就不会善了,这府里当家的到底是太太,这些婆子略作权衡就偏向了柳氏这边。
看到人被押走,雪雁刚松了口气,却听到正房那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喊声。她匆匆的对黛玉说:“太太还未顺利生产,还望姑娘帮太太守住这院子门口。”
黛玉郑重的点头:“你放心吧,这里有我。”
雪雁匆匆的跑进内室,只见帮着接生的稳婆摇了摇头:“太太刚才受了惊,耽搁的时间又长,这会已经是没了力气,怕是不成了……”
看到柳氏虚弱无依的样子,雪雁心里一痛。她咬咬牙,从燕草手里要过红参,重新切了两片硬塞在柳氏的嘴里。
柳氏连手都抬不起来,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从来没想到生个孩子会这样艰难,也许自己就没有当娘的命,算了,就这样闭上眼歇着吧……
就在她想要闭上眼休息的时候,只听雪雁的声音在自己的耳旁道:“太太,太太您不能睡。想想您这些年受的苦,当初被娘家人送到宫里的无奈和辛酸。在宫里从小宫女到大宫女一步步走的何等艰辛?您要是走了,日后还怎么在娘家人面前扬眉吐气?还有侧院那个,她巴不得您带着肚子里的小少爷咽了气,日后这后院可就她一家独大了。倒时候她的儿子继承了家业,怕是您连口香火都享受不到。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念着肚子里的小少爷。他还没来的及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呢,您忍心就这么带他走了?”
说着,雪雁使劲按了按她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以作抗议。雪雁惊喜道:“你瞧,太太,哥儿的小手小脚还十分有力气呢,他还在等着出来见您呢,你可千万被泄气……”
几句话的功夫,被塞进柳氏嘴里的参片开始起了作用,感受到胎儿在肚子里的强烈动作,柳氏似乎察觉到了孩子的不甘,其实她又何尝甘心。又一阵强烈的宫缩传来,柳氏痛的连呼叫的力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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