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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着大吼道:
“调整尾帆,收紧帆缆,目标:马尼拉。”
……
浙江金华府、台州府、温州府,山区连绵。
俗称七山两水一分田,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
大清朝野都说江浙富庶,实际上并不准确。仅仅是江苏南部、浙江北部平原富庶而已。
而温、台、金三府田少人多,粮食长期是无法自给的。
百姓们靠那点薄田无法生存,要么上山打猎,要么下海捕鱼,要么偷偷做矿工。
矿主自然是士绅老爷们。
最近瓯江上来了许多江南口音的商人。
船上挂着醒目的幌子:募工。
15岁以上,25岁以下。打鱼的也要,打猎的也要,矿工也要,月银1两半,包三餐和衣服。
但是,一走就起码两年。
为表示诚意可以先给5两定金,还有1石大米留给家人。
现场画押,现场付银子,现场登船。
……
一些确实没有活路的山区汉子,毫不犹豫的上了船。
他们并不害怕被拐卖,毕竟这年头活人不值钱。
一个大姑娘或许还有点价值,一个壮汉子实在没什么欺诈的必要。无非是从一个私矿到另外一个私矿罢了。
倒是当地的官府起了疑心抓捕了几名商人。
但是很快却接到了巡抚王亶望的口头命令:
流民多了,容易滋事,不如让他们出去自生自灭。放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巡抚大人失城了,但是只要朝廷没下令斩立决,就不能小觑。
咱大清的事,说不清楚。
斩监候、流放的封疆大吏也许一两年后就突然起复,而且重回封疆。
流放和流放之间的差距,比巡检和巡抚的差距都大。
乾隆爷圣心难测,底下当差的最好谨慎点。
王亶望这个上司心思深沉,贪婪而且狠辣。得罪了他,一旦他腾出手来,定然要睚眦必报。
台州知府说了一句实话:
“下山的神仙和上山的凡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
2000多号浙南山区的汉子被运到了崇明。
等待他们的是一群凶狠的教官们,手握短棍,腰挎佩剑,吼声如雷。一天的军规背诵,十天的队列训练,三天的装填训练,后面就是射击了。
部分水性不错的人在这个阶段后就编入了水师。
一部分控帆,一部分开始学舰载炮。
台州的渔民素质不错,会判断洋流,会看风向。
刘武之前尝试过从炮营挑选了一批人登船,结果晕船环节迟迟克服不了,最快的也花了3个月。
总不能一边呕吐,一边开炮吧?
这才仅仅是长江行船!
而长江和大海比起来就是个澡盆子,这样比喻一点都不过分。
出过海的人都知道,
一旦落水,就是九死一生。
一个浪头过来,头都冒不出海面,人会直沉海底。
又或者是被正在航行的船所产生的吸力,直接拉到船底碾压死,或者撞晕溺死。
……
那游泳的意义何在?
码头区域落水,可以自己爬上岸。
深海区域落水,巧遇海面风平浪静,自己又在船尾处落水,落水后同伴立刻施救,并扔下漂浮物续命。并且立即停船救助,如此有6成生还概率。
所以,
对于水兵而言,与其苦练游泳,不如争取击沉敌人。
李氏水师需要掌握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刘武甚至特意提拔了一个秀才,记录下水师的各种经验,他想编纂出一本教材。
步兵有专门学校,宣传署也有专门学校,水师为何不能有自己的学校?
他和李郁提出过,李郁表示水师学校很特殊,必须先有教材后有学校。
东山岛有不少空地,也有现成的码头,你把教材拿出来,我就给你建一座水兵士官学校。
当校长是会上瘾的。
李郁,命中注定是要手握十八所学校校长印章的。
目前可以预见的是步兵士官学校、水兵士官学校、炮兵士官学校、以及文学院,其他的暂时未知。
不过有一所临时起意的学校却插队,突然开工了。
它就是:东山青年文官学校。
……
经济大臣范京新组建的工程营,负责建校区。
工程量不算大,也就十几间瓦房外加一圈围墙。
不过工人们都很认真。
主要是被门口的牌子上的“文官”二字唬住了,这里可是未来的老爷们读书的地方。那不就相当于国子监翰林院?
不得了,必须上心。
屋顶一定要结实,墙壁上的石灰水一定多刷两层,桌椅板凳一定要结实。
泥瓦匠、木匠都拿出了最好的手艺,精雕细琢。
地面认真除草,掺入石灰粉后再铺设水泥地面。
排水沟挖的似棋盘,上面覆盖石板。
见操场有些空荡,还移植了一排大树过来,给未来的老爷们遮阴。
校门口还添了两座石狮子。
这种殷勤的态度,惹的一位路过的东山文学院的进修生大为恼火,上来理论。
“伱们给我们建造的学校,就那旱厕,一下雨污水横流,臭不可闻。为什么给他们修的茅房却这么精致?”
……
这茅房修的雕龙画凤,还特意加长了雨檐,前后左右各栽了一排小树苗,遮挡视线。
木匠还打造了类似官帽椅的坐具,中间开了个圆洞。
如厕往上一坐,四平八稳,就差喊“升堂”了。
馋得这位文学院的进修生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的旱厕啥也没有,人往那一蹲,斯文扫地。
一不小心滑掉进去,那可是百年丑闻。
而他凑近才发现,踏马的这官帽椅居然连毛刺都打磨掉了,还刷了清漆。
“都是王爷麾下的学校,为何厚此薄彼?”
工程营的曹姓负责人闻讯赶来,递给他两个野果子,嘿嘿笑道:
“不能这么比的,这所学校的学生以后都是文官,是老爷。文官和文学,虽然一字之差,可差距~挺大的。”
进修生拒绝了野果子的腐蚀,反问道:
“那士官学校呢?他们虽然没有官帽椅,至少脚下有块厚木板可以蹲着。”
老曹很鄙夷:
“士官,那也是带官字的。你们有吗?”
“后生,莫要好高骛远,自抬身价。你当自己搞文学很高贵?我告诉你,穷鬼才搞文学。”
进修生瞠目结舌,一时间懵了。
……
只听得老曹振振有词:
“一支秃笔,一张草纸,就可以搞文学创作了。天底下还有比这个门槛更低的职业吗?做窑姐儿起码还要模样周正,衣裳鲜亮,胭脂水粉加铜镜吧!”
“莫欺少年穷!”
“耶~你还不服?我告诉你,光我们工程营就有5位同仁搞过文学,都站起来!”
5个长得歪瓜裂枣,耳朵别着铅笔的货,站起身朝着进修生嘿嘿傻笑。
满身泥水木屑飘,三分呆滞四分好笑。
一瞬间,他就泪奔了~
老曹啃了一口野果子,指着他离开时的落魄背影:
“他哪怕搞点不正规的艺术,老曹我都承认他兜里有几锭银子。”
“文学?我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