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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着碗喝了口菜水,回头朝屋里喊叫,“谢老头子!磨叽死了你,人家小谢都起来好久了!瞅瞅你一天到晚的,个懒鬼!”
“哎呦,大清早的别叫,耳朵疼。”谢叔打着哈欠,出来顺手在谢槿奚头上揉了一把,他显然还没睡醒,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三下五除二就把菜水喝了个干净。
谢槿奚捧着碗,看着刘婶子两口解决了早饭,揪着谢叔的耳朵出去拿农具,“刘婶子,谢叔,路上慢点!”
谢叔一边哎呦哎呦地叫着,一边应和,“知道咯知道咯,叫你刘婶子下手轻点儿!”
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温馨场面,谢槿奚才感觉心没那么慌了,他吃过早饭,收拾了桌子,又扫过地,端着碗去厨房洗刷。
家里的菜不多,米缸里更是舀不出一粒米——要等到今年冬天,他们才能出去找人讨要些米来。
日头渐起,谢槿奚照往常一样,思索着中午要吃些什么,却猛然感觉房屋一震,年久失修的房梁甚至发出吱呀声响。
紧接着,是从村头传来的,令人浑身发凉的尖叫声。
谢槿奚正要推门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却被匆忙赶回来的刘婶子和谢叔推回房中。
“刘婶子,出什么事了?”
谢叔面色严肃,回身给大门架上门栓,刘婶子急匆匆将屋子里属于他的衣物和日用品包起来,一股脑全塞给他。
刘婶子双手握上他的肩,这是谢槿奚第一次在刘婶子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恐惧、厌恨、愧疚,和慈爱。
刘婶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她的双手因为长期务农变得粗糙坚硬,但仍然传递过来温暖,“槿奚,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谢槿奚抱紧了包裹,他很不安,连声音都在颤抖,“刘婶子,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们要去…”
“没事的,槿奚。”谢叔打断了他的话,他甚至听到了从屋外传来的哭嚎哀鸣和格格不入的嬉笑声,谢叔动作麻利地将米缸挪开,谢槿奚这才发现,家里的米缸是没有缸底的。
“槿奚,这里有一条密道,是村长年轻时派人挖下的,虽然无法到达村外,但好歹是咱们村里仅有的藏身之处了。”
谢叔苦笑了一声,从他身后轻轻推了推,“去吧,往前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谢槿奚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被刘婶子一推,跌进了密道里,“等等!刘婶子,我不要…”
“槿奚。”刘婶子和谢叔已经将米缸盖了上来,她捧着米缸里谢槿奚的脸,将一叠三角形的符箓塞进他怀里,刘婶子温柔地笑了笑,“大家都想让你活下去。我们是罪人,死不足惜,但是你不一样。”
“槿奚,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在刘婶子和谢叔放下缸盖的瞬间,谢槿奚从缝隙里看到,门外闯进来几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有些人提着沾血的斧头,有些人拿着被血浸透了的剑。
他们大笑着,轻轻松松将刘婶子和谢叔撕成了两半。
砰咚。
尸体落下的声音。
谢槿奚死死咬着牙,他看到有人抢过了下半身残躯,肆无忌惮地对尸体凌辱。不久前还温柔抚摸着他的人,如今毫无生气地碎成了两半,被恶魔们玩弄侮辱。
他几欲作呕,挣扎着睁大了眼眶,泪水汹涌而出,他在满是水雾的视线中看清斗篷上的暗纹。
谢槿奚此时还不知道,他还要承受这个组织带给他的多少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