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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赵代理。我,我真是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你们才好。”就在老人将脸凑近到煜诚鼻尖这一极短又意外的瞬间,盘旋在头顶的风直直的擦过煜诚的脸颊,甚至连照面都没有和他打一个,就这样贯通了他的身体又擦裸而去。看着那个慈祥的老人,遗像上的老人,叵测的老人,不应该说是像雾像雨又像风的老人,煜诚的脸就像无风的海面般安静温润,但却隔绝不了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阴冷。
“我爸说要给我们送小菜的,结果在来我们家的路上,被汽车,被汽车…”究竟是好运还是厄运,怎么能如此变幻莫测的。从赵代理父子二人鄙夷的眼神里,煜诚来来回回的嗅着那股福祸难辩的气息。行动越来越跟不上理智,就连思绪也开始不受大脑控制了,煜诚的脸渐渐僵硬,到了最后变得就像变形虫那样僵直狰狞。
“你的爸爸在来你们家的路上,不是被,已经被…”看着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玩味的赵代理,煜诚用湿漉漉的衣袖乱七八糟的将额角的汗水擦掉。
“我听我儿子介绍过很多次了,你可真是了不起啊。这种讨好女人的能力能不能教一些给我们家儿子啊,他现在一家两口,就像每人抱着一个冰块生活在一起一样。”
煜诚不停的擦着额角与眼睛…
那个亦真亦幻的老人,煜诚至今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置身在梦中还是现实…
“爸,你别当着我同事的面乱说。”赵代理气得脸色发白,特别是下巴就跟脱了臼似的楞骨分明饱满。
“这怎么能叫乱说呢?我跟你妈从前盼你结婚,现在盼能有个孩子,你们倒好,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不说,还总是把离婚离婚挂在嘴上,我们做父母的,可真是很担心啊。”
一番拉进关系的话,让那个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说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天啊!”准是在那边电影看多了。一想到继续留在这里,等下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令人后背发冷的事情,煜诚的心就咯噔直跳。直到夺命似的闯出赵代理的家,煜诚的脸上依然呈现出一副快要疯了的模样,情急之下,他又挠了挠头发,居然连发丝都变粗了好几倍不止。
“真是太疯狂了,明明是离世后办过葬礼的人啊!我现在真是怀疑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煜诚一边气急败坏的唾沫星子四溢,一边拖着他那略显疲惫的身体在坑坑洼洼的马路上一窜一窜的奔走着。
“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得上那种奇怪的臆想症了吗?”如同晴天霹雳似的话,被煜诚随随便便的说了出来。
“但奇怪的好像确实不止一两件事情,除了赵代理那个死里逃生的爸爸,还有那个根本不像梦的梦…煜祺和珠铉。哦!对了,还有手腕上的这个伤疤。我自己的身体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周明曜还特别强调说这是从我进公司的那天开始就有的…”
煜诚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脚下那摊圆溜溜的水面,水中的自己也在直直的回视着他。那个人魔鬼一样的眼神,就像自己在生活中的翻版,多血质脾性又那么刚烈。
“赵代理为父亲办葬礼的时候,明明是我替申正焕主管前去吊唁的啊…”煜诚绝望又紧紧的闭上眼睛。“在那之后手腕上就出现了这个,但为什么周明曜要说这是很早之前就有了的呢、还有在梦中宋珠铉学妹那么真实的邀约、还有那个迎面而来的骑车神兽和他那个说话不着边际的爸爸…难道那些都不是梦吗?那么我现在,我是谁?我到底在哪里?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究竟是我一直活在梦中,还是真的得了那种可怕的臆想症!”
当煜诚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光,是那种宛如阴天森林里的光影,但却在渐渐明朗的水坑中慢慢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冰棱。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似乎依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煜诚伸出冻僵得如同大棒子的手不停的敲自己的头,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焦躁。
“难道真的是那个奇怪的停车场吗?”说了那堆毫无头脑、令人尴尬的胡言乱语之后,煜诚心中的疑惑就像黑洞般不断蔓延开来。
“是的了。问题一定出在那里!如果实在找不到梦境切割现实的原因,那我真要去心理科好好检查一下了。”煜诚又一次看向水坑,自己投在水中的倒映好像总是可以轻易探入他的内心一样,煜诚悄悄抚住按捺在自己胸膛上的另一只手。就在转身的瞬间,水坑中那个带着惶惑感的倒影,嘴角处渐渐蜿蜒出一抹澄澈坚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