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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惊一乍的,我竟忘了他腿上的老毛病。这样的天气,他应该也是有感觉的。
席宗鹤半天没回我,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睬我,打算起身时,他忽地又开口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的腿被压住了,头上还不停流血。我觉得好痛,又很害怕,害怕自己要是死了,爱我的人该怎么办……”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语调平缓,“我不舍得丢下他们,我想要活下去。一片黑暗中,我的身体仿佛碎成了无数块,我努力将自己拼好,拼命在黑暗里奔跑,想要醒过来。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死,我要回去见江暮,见我的家人……”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下去,我忍不住去触碰他的手臂,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极微弱地颤抖着,得知他恢复部分记忆的狂喜瞬间又被担忧覆盖。
“小鹤……”
我已经知道结局,有心打断他,他一把按在我的手上,执拗地一定要说完。
“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不在我的身边。原来,从头到尾在意我死活的只有我自己。我九死一生,在阴曹地府走了一遭,所有为了活下来而做的努力,仿佛成了一场笑话。”他的五指一点点收紧,紧到我能清晰地从疼痛中感知到他的愤恨。
为了所爱从地狱最底层千辛万苦爬回来,睁眼一瞧,一个个都拿他没当回事,这的确是个人生的大打击,不怪他后面性情大变。
“你梦到我了吗?”我怀着期待问他。
车祸不久,就该轮到我出场了。
“没有。”他像是突然醒神,勐地丢开我的手,语气急速冷硬下来,“你可以走了。”
我有些失落,但没有立刻走人,而是将手探进被子里,替他按揉起两腿肌肉。
他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倒是没斥责我。
“那个孩子……”我见他态度有所缓和,与他打起商量,“你要是不想养,就给我吧?”
他倏地回头看向我,并不意外我得知了真相:“我的孩子凭什么给你养?”他被子一卷,将腿往一旁挪了挪,彻底不让我碰了,“你不要以为我留着这个孩子是对你有什么。我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迁怒和他有关的另一个人,只此而已。”
我收回手,从床上站起身:“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席宗鹤愣了愣,随后用力地从齿间逼出一个字:“是!”
虽然已经猜到是这个答案,但我还是心头被刺了下,泛起一道短促而勐烈的痛。
我抿抿唇,转身离开了房间。
“桌上有早餐,你起来别忘了吃。”
换上还有些微潮的衣物离开衡岳山庄,驱车回到家中,刚想再睡个回笼觉,姜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我以为是《大牌农家乐》的事,结果接起来一听,竟是她要介绍角色给我。
“我有个朋友,是位电视剧导演,他最近正在筹划一部大型年代剧,我觉得里面的男主与你的形象比较符合,替他来问一问你,看看你有没有兴趣,要是有兴趣,咱们就定个时间好开机。”
她可真是歌雪中送炭的大好人啊,我如今境遇,有片子拍就不错了,哪里会讲究什么男一男二。
我忙不迭应下来:“有兴趣有兴趣,时间随便挑,我档期还是很充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