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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白簇又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张望着沿途的荒野:“如果关耳县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好的话,一路上我们应该可以看到向关耳县方向逃荒的难民才对,绝不该如此冷清啊?”
随着马车的加速行进,关耳县的城关终于渐渐映入眼帘,白簇心中的好奇也越来越盛。
走近城门前,白簇注意到城门两边等候了一群官兵,此刻纷纷聚拢过来,拦下白簇的马车,一名身着官袍的男子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您是喜大人吗?”
白簇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皮肤干枯、神情谄媚的男子,觉得甚是不自在,说道:“我是喜安,你是干什么的?”
“喜大人,我家知县陆大人久仰您的大名,推算您近日将经过关耳县,为尽地主之谊,派小的在此处日夜等待,终于等到您了。”男子再三鞠躬。“喜大人,您已舟车劳顿,小的带您去我家陆大人特意给您安排的住所下榻一晚吧。”
“不用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
“不知大人要去什么地方?小的可以为大人引路。”
见对方态度甚为谦恭,白簇的戒心也是放下了许多,说道:“近日偶感风寒,我想去抓些药。”
“好的,大人,我这就带您去。”男子走到马车前,说道:“我来为大人牵马。”
众人行进的同时,一路上男子的嘴巴都没闲着,喋喋不休地说道:“喜大人,小的名叫白海升,您叫我小白就可以了,我家知县大人叫做陆红婴,他是我平生见过最体恤民情、对百姓最为照顾的父母官了……”
一行人进了城,白簇便发现了异样,映入眼帘的城市的主干道十分平整,一点也不见集市的杂乱无序,道路两边搭起了两米高的木栏,遮住了木栏后民居的面貌,沿着道路延伸下去,一眼望不到头。
白簇仔细一看,木栏上还画有一些壁画,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白海升似乎早在等白簇发问,脱口而出道:“哦,回喜大人,这是那些刁民,呸,那些百姓感激陆大人应对此次蝗灾的英明决策、丰功伟绩,就弄了这些壁画纪念陆大人。
陆大人是再三推阻,他平生最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虚头巴脑的东西,可是喜大人你知道的,这些百姓素质低,没文化,非要这么做才能表达他们对陆大人的爱戴,让喜大人您见笑了。”
“哦——”当下白簇也是明白了一些事情。“为了纪念地方官对当地的贡献,我听说过修庙修祠的,没见过修围栏画壁画的,这样不是会妨碍百姓的集市吗?这样城东城西的百姓之间怎么互通有无?”
白海升迟疑了一秒,很快有了说辞:“是啊,对啊,我们大人也是说修座祠堂就行了,可是百姓就是不听,修祠堂立雕像可要花钱的,问这些穷鬼要点钱,比要他们命还难。”
“说的也是。”白簇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海升的背影一眼,“那这都画的是什么啊?”
“回喜大人,这边第一幅,画的是陆知县心系民生,夜半寅时起床,打着灯笼来到庄稼地里察看长势,第一个发现了从文唐县方向飞来的蝗虫群,及时做好了预警。
第二幅,是陆知县号召百姓们抢收粮食,而陆知县自己则挺身而出,拿着火把驱赶漫天飞蝗,其日被烧死掉在地上的蝗虫不计其数,但由于百姓实在懒惰散漫,只抢收到一小部分的粮食。
第三幅,是陆知县深知用火把烧终究不是办法,和下属们一起商量灭蝗工具的设计,亲自动手制作捕捉网来灭蝗,投入使用后果然非常好用。百姓们也踊跃购买陆知县的捕捉网,灭蝗热情高涨。
第四幅,饥荒终究席卷了我们关耳县,陆知县见百姓食不果腹,心急如焚,把自己的所有俸禄攒下的粮食分给百姓们度过难关,而自己却只能抓那些有毒的蝗虫来充饥,身体日渐消瘦。
第五幅,蝗灾过去,希望来临。陆知县为鼓励百姓们重新耕作,更是自己亲自下田农作,挥汗如雨,不知疲倦。受此鼓舞,百姓们也有学有样,甚至平日里的懒汉、流氓们也改过自新,投身劳动。
第六幅,由于陆知县终日忧国忧民,积劳成疾,在一次处理政务时,病倒了。听闻陆知县病倒的消息,百姓们纷纷嚎啕恸哭,前来探望,队伍大排长龙,从衙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口……”
“等等。”白簇忽然出声打断白海升陶醉的喋喋不休,问道:“陆知县死了?”
“谢谢喜大人关心,”白海升扭头鞠躬道:“陆大人现在已经安然无恙地痊愈了。”
“哦。”白簇点点头。“听你说得,我还以为他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