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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芳不由想到一句诗。
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
她的郎婿啊,要和别人双宿双飞了。
“芳娘!”见周庭芳盯着他的衣襟愣愣出神,秦少游不由面露尴尬,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领。
他想藏,却无处可藏。
那女子的眸光总是清冷透亮,似乎只一眼,就能看穿他的不堪。
周庭芳连忙别过眼去,随后调整笑容。
初春的阳光柔和,屋内光线充足,落在那女子的脸上,愈发显得她脸孔淡雅,青素若菊。
“你忙着试礼服,我这点小事却还惊动你,本是不该。不过总要叫你知道我的去处,才好安心。”
秦少游蹲下身子,视线与周庭芳平齐,他抓着周庭芳冰沁的手,眸色急切,担忧半点不作假,“可是有下人嚼舌根子了?还是有人怠慢了你?”
“没有。”周庭芳摇头,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通透无比,“我离开,大家都好自处。”
“芳娘,你切莫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我秦少游明媒正娶的妻子,何人敢说闲话?”秦少游有些急切,“你也知道,我娶郑家姑娘,只不过是为了子嗣着想,我如今二十又二,母亲难免对子嗣一事尤为上心。你若是介意,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周庭芳觉得每次和秦少游说话,都有些头疼。
她说东,他扯西。
似乎无论她如何分辩,无论她如何费力的表明自己心迹,在秦少游眼里,她都是一只需要小心爱护精心呵护的金丝雀。
“无论是郑家姑娘,还是张家姑娘,又或是陈家姑娘,我都不介意。”周庭芳手指轻轻敲击在轮椅扶手上,她的面孔淡淡的,语调更是淡得几近疏离,“少游,我以为你很明白…你我虽是夫妻,却更是盟友。”
“盟友?”秦少游脸色煞白,随后自嘲的勾起唇角,“芳娘心中…便是这般想我的?”
周庭芳不露痕迹的抽出手。
她向来不喜陌生男子的触碰,即使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人当有自知之明。世人皆有爱美之心,你我皆不能免俗。我知这幅残躯入不了少游的眼,也从未肖想夫妻之爱。你借我周家势力往上,我借你秦家遮风避雨,你我利益一体,比夫妻情爱更为坚固牢靠。”
秦少游面色青了又白,似想辩驳,却最终只是抬手,梳好她耳边一缕垂下的头发,声音愈发温柔缱绻,“芳娘,你伤了腿,难免郁结于心自怨自艾。我秦少游虽有功利之心,却也不会利用自己婚事。我娶你,自然是因为心悦你,而非别的其他什么原因。往后余生还很长,有朝一日你自会明白我的真心。”
周庭芳默然无语。
秦少游的真心…
她无德无貌,不解风情,只有一个家世尚能拿得出手。
秦少游有真心,那她能用什么交换?
周庭芳并不辩驳,只是仰头,“我去乡下庄子上小住几月。等郑家姑娘进门站稳了脚跟,我再回来。对了,听闻郑家姑娘是理家的一把好手,家里的一应庶务都可交给她。管家的钥匙我已命腊月还给老夫人,请老夫人直接交给郑家姑娘便是。”
她安排得事无巨细,明显去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