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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周氏死得早!
如今只希望这盆脏水不要泼到秦家来就好!
周庭芳打断郑氏和秦老夫人的母女情深,“秦老夫人,该你了。”
秦老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动身子往前。
她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周庭芳。
这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瞧着那含笑疏远的模样,尤其是笑起来眉眼的弧度,倒是跟死去的周氏有几分相像。
也难怪她瞧见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
秦老夫人将手伸进炉鼎之中,又看着周氏的牌位。
秦老夫人叹口气。
她是不喜欢周氏,却也从不曾刻意为难。
她本想着,既然木已成舟,那就索性将周庭芳当做家中财神供奉起来。
大不了,周氏占据一个正妻的名分。
可等将来她给少游娶了二房、纳了妾,少游的眼睛也不再只盯着周氏一人,那时候周氏又能如何?
只要周氏老老实实的,许多事情,她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周氏那位兄长十分了得,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
而秦家家道中落,只靠少游一人支应门庭,难免势单力薄力不从心。
可惜。
周氏死得早。
秦老夫人又开始念着她的好。
“周氏啊,是你自己福薄,是自己命不好,可怨不得我秦家。”秦老夫人对着周庭芳的灵牌,言谈间多少有些感慨,“你我婆媳一场,虽然只有不足一年的情谊,但你到底叫过我一声母亲,我也曾真心待过你。若你真是被奸人所害,你就显灵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沉冤昭雪!”
秦老夫人说话,深深叹气。
又在心里念“阿弥陀佛”。
只愿周氏早些投胎,别再缠着他秦家,更别缠着少游——
果然,周庭芳的灵牌毫无反应。
很快,秦少游也上前。
周庭芳和沈知明显眸色一动。
就连锦屏都不由自主的屏气敛神,专注的听秦少游。
周小六可是再三给她吹过枕旁风,说这世上的杀戮,无非是为钱、为情。
周庭芳和秦少游的婚事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夹杂钱情两重因素,而枕边人的杀意是最不防备。
周小六只差没将凶手这两个字贴到秦少游的脸上。
秦少游将手探进炉鼎。
他怔怔的望着周庭芳的牌位,背影看起来很哀伤。
他的声音很轻。
甚至,还未开口,泪却先流。
“庭芳…对不起…或许当年我的坚持是错的。”
“我不该执意等你。更不该那一天就这样放你走。”
“庭芳。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恨我,所以甚至都不肯入我的梦里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
沈知勾唇,轻声一笑。
笑声如此突兀。
带着浓浓的嘲讽。
秦少游转身,脸上愤怒清晰可见,“赵大人觉得…在下很好笑吗?”
沈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很有节奏。
他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睨过来,虽是坐着,却莫名给人居高临下之感。
“我只是在笑。真抓住了凶手,秦公子怕是又要左思右想瞻前顾后,最后将周氏的死抛在脑后。”
秦少游抿唇。
紧绷的肩线彰显他压抑的怒气。
“赵大人似乎从一进我秦府的门,就一直看我秦少游不顺眼。在下倒是真想问一句,我是何处得罪过赵大人吗?”
沈知掀唇一笑。
笑得轻蔑。
回答得更是敷衍。
“秦公子,你多虑了。我这个人……只是天生爱笑而已。”
周庭芳艰难的压住唇角。
想当年在国子监,她为什么对沈知使阴招?
那不就是嘴炮打不过吗?
谁跟沈知耍嘴皮子功夫,那就是自寻死路。
秦少游一个字都不相信。
这位赵大人身上的敌意,太过明显。
就好似两人之间有杀夫之仇、夺妻之恨一般。
秦老夫人挺直胸膛,轻蔑的瞥了周庭芳一眼,“赵大人,我们已经按照这位周公子的法子做了。周氏的灵牌没有任何动静,是不是足以证明我们秦家跟周氏被杀这件事没有关系?”
“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赵大人又是请鬼上身,又是抬尸问案,在我秦家好一通热闹!”
秦老夫人坐下,语气凛凛,“如今事情真相已明,我老婆子也想问赵大人一句,这张平是谁杀的?尸体又是从何而来?为何生前遭受过虐待殴打?”
秦老夫人目光不善的望向周庭芳,话却是对着沈知说的。
“赵大人,您好歹是堂堂朝廷命官,总不至于知法犯法草菅人命吧?”
秦老夫人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她一改刚才的颓靡,此刻犹如战斗的公鸡,目光炯炯。
周庭芳却笑。
下一刻,平地起惊雷。
“凶手…不是已经不打自招了吗?”
霎时,屋内一片死寂。
秦老夫人扭身,站起来,“周公子,你什么意思?!”
“诸位。”周庭芳声音清脆,拍了拍手,笑眯眯的环顾三人的脸,“伸出手来——”
果然,郑氏的脸,苍白如纸。
秦少游和秦老夫人面面相觑,却还是好奇的伸出了手。
两个人的手指都有红色印记。
而郑氏扶着肚子,神色复杂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