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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咬牙,接过,狼吞虎咽了起来。
他吃得那般急,好几次差点吐出来,却强忍着,生生咽下去。
周庭芳又将水给他递过去,“慢点吃,饼子有的是。”
那小孩儿好不容易顺了气才道:“我不是小孩,我十五岁了。”
周庭芳眉梢一挑。
十五岁?
身量竟然跟周小六差不多?
也是,周小六至少在没逃出他那个富贵家之前,也是养尊处优。
而眼前这少年,应该是从小流落街头,因此发育得格外晚,看着小小一只。
那少年不安又警惕的盯着她,“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跑不动了,你帮我带个口信。”
那少年不可思议道:“就…就只是带个口信?”
“是。但是送信的地方是个权贵之家,看你敢不敢去。”
那少年犹豫了。
权贵之家啊?
京都里的权贵多如牛毛,各个都不好惹。
“如果你帮我跑一趟,我便预先支付你一个月的饼钱。一个月内,你可以随意到这铺子上来吃。如何?”
少年眼睛一亮,拳头握紧。
“好。我替你跑这一趟。去哪家?带什么口信?”
“清水街的勤王府知道吗?寻他们家的世子。跟他说,周修远大人的爱妾锦夫人归家,周大人请他去公主府喝两杯。”
小乞丐的脸色一下放松下来。
只是请人喝酒,不是什么大事。
周庭芳又隔空抛来一点银子,催促他:“换身干净的衣裳,动作要快。小孩,记住了,人靠衣装,没一身富贵行头,在京都寸步难行。”
小乞丐拿着钱,有些不可思议,“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钱跑了?”
“不怕。”周庭芳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眯着眼睛笑,“你要是敢跑,我就敢杀人。一个小乞丐嘛,京都里多的是,死一两个不足为惜。”
小乞丐面色一白。
等那小乞丐转身而去,周庭芳站起来,又拍拍自己的屁股,随后就近寻了一家店,优哉游哉的吃起了面。
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下肚,周庭芳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人也渐渐冷静。
她一点点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开始意识到,或许报仇一事,当真离不开沈知的帮助。
还有。
得在京都这地方发展自己的势力。
京都城遍地都是权贵,而她所做之事千难万险,一不注意便会被人发现,万劫不复。
尤其是那封残缺一半的信。
要杀她的人,来头很大,势力不小。
现在的她,完全是以卵击石。
可是怎么培养自己的势力呢。
上辈子她装作男子之身,一路科举,自然而然的就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而如今的周芳,除了当掉李观棋的宝剑后留下的银两,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那小乞丐才气喘吁吁的折返而来。
“你寻的那位贵人说是外出还没有归来。不过我口信已经带到……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没有归来?”
周庭芳面色微微一变。
糟了。
忘记在驿站走之前偷走沈知马车了。
他耽误了时间,必然会晚归。
可如今锦屏已经入了公主府,生死未卜——
那如今…就只有……
周庭芳起身。
那小乞丐连连大呼,“喂,你说话不算话,我们说好的——”
“钱已经给过了。未来一个月内,你可以去隔壁饼铺上免费吃喝。”
小乞丐愣愣的望着那人的身影。
那个人身形瘦削,背影刚绝,仿佛天地之间,眼前那条大道,只有她一人前往。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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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相见?”李观棋懒懒散散的躺在逍遥椅中,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哪个故人?”
“婢子也没见过。”静姝站在李观棋身边,垂眉敛目,“他说…他是公子最尊敬的人。还说什么和公子曾出生入死、同塌而眠、感情深厚——”
李观棋眉头越皱越深。
出生入死?
同塌而眠?
感情深厚?
这不要脸的口气…怎么略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倾身坐定,眸光愣愣,“那人长什么模样?”
静姝略一思索,“是个男子,身量…跟婢子相似,很瘦弱,说话的时候细声细气,总是笑着。哦,对了,脸上有斑——”
静姝话音刚落,只感觉身边忽然一阵细风。
而李观棋却已经脚步匆匆,一脸急色的跨步而出。
静姝一惊,连忙拿起椅上斜斜搭着的外衫,冲那背影喊着:“公子,您只穿着中衣呢——当心着凉——”
李观棋一边走,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外氅。
只恨庭院深深,阻挡他的脚步。
丫鬟静姝快步跟上,走得后背起一层黏湿的薄汗。
少见少主如此喜形于色,静姝想张口询问那高大的背影,却终究是忍下好奇。
她只是一个奴才,即使好奇,却也不可随意打听。
李观棋行至门房,却见门前空无一人。
李观棋蹙眉,“人呢?”
看门的小厮连忙迎上去,略惶恐道:“少主,走了。就在方才,有一辆马车将那人带走了——”
“带走?”李观棋拧眉望过来,语气微沉,“说清楚。是带走还是自愿走的?”
那小厮斟酌片刻才果断道:“自愿走的!”
自愿走的?
周芳在京都里有旧友?
若是有旧友,又如何会沦落到当剑的程度?
“记住此人相貌,下次若再出现,无需通报,立刻将人请进来。”
小厮连忙应下,遂努力回想那人样貌。
李观棋看着门前冷落的长街,不由轻叹一口气。
“好像…每次都晚一步呢?”
他又问向身边的静姝,“沈世子回来了没有?”
静姝微微福身,“婢子这就去打听。”
“派两个人悄悄守着沈世子,他的行程也告于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