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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沈知一拂衣袖,站起身来,背对她,“没有原因。”
“我扮做你的小厮跟着你,周府不会有人认识我。”
“那也不行!”
沈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你就在外面等我。”
不等周庭芳反驳,沈知又道:“锦屏在明,你在暗,这是目前最快能查出真凶的办法。莫辜负锦屏的一片好心。”
周庭芳抿唇,沉默以对。
但沈知知道,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走吧。去周府要人。”
周庭芳率先起身,沈知也立刻跟上。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那满桌子的剩菜。
一个人的外貌和芯子可以改变。
——但饮食口味却无法改变。
这桌上二十六道菜,周芳爱吃的是酸辣口,讨厌葱和生姜的味道,凡是带了葱和姜的菜,她一口没动。
说来巧合。
这口味和周庭芳一模一样。
沈知唇角轻轻勾起,望着面前那人瘦弱的身影,一颗心七上八下,好似在孤海里飘飘荡荡。
周芳。
你到底是不是她。
你一定是。
你一定…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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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周府,不同于京都外街上的喧嚣,此刻却是一片肃穆死寂。
周府的下人们放慢了脚步,不敢高声语,轻手轻脚的做活儿,离那中堂的位置远远的。
只因驸马爷下了令,敢靠近中堂客厅的奴才,全部乱棍打死。
可有耳聪目明的奴才们早早的就看见驸马爷带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小娘子回了府。
两人脸色皆不好看。
有在周府十几年的老人认出,那妇人正是消失许久的锦屏。
驸马爷的宠妾——锦屏。
如今驸马爷和公主新婚燕尔,琴瑟和鸣,却从中杀出一个曾经的爱妾——
周府,怕是要变天了。
中堂内,门窗紧闭,奴仆们被打发得远远的,此刻一只苍蝇都难以进出。
周春来、赵氏、周修远三人分座,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屋内光线晦暗,照在三人脸上,屋内气氛显得愈发阴沉。
而锦屏脸颊一侧高高肿起,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唇角溢有一丝血迹。
她恭敬的跪在地上,不发一言,面无表情。
周修远最先沉不住气,对周父道:“父亲,若非我今日来得及时,这小贱人怕是要向公主告发我们周府的事情!”
周春来岿然不动,只是盯着锦屏。
周春来四十出头,身形消瘦,人却精神,尤其是那双眼睛,精光闪闪,一身气度,不容小觑。
“你竟然还活着?”周春来抓住扶手,微微倾身,声音冰冷,“你丢下庭芳擅自私逃,留她一人与凶徒纠缠,害她双腿尽断,险些葬身西北。你竟然还敢回来?”
“老爷明鉴!”锦屏双手交叠置于额前,随后深深呛地,“奴婢从没有丢下小姐逃命!当时凶徒众多,奴婢装作小姐的模样,引开一半追兵,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小姐的下落,可惜那群凶徒不肯放过我,只要我一出现,便会有凶徒追杀。”
“凶徒追杀?”周春来横眉一凛,“是田武手下?”
“应该是他们。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他们恨小姐带人扫平他们村寨,那田武老婆孩子都死在小姐手里,自然是要寻仇的。他们寻不到小姐,就一直追杀我!我也是前两个月,彻底摆脱了这群凶徒,才一路躲躲藏藏的回到了京都!”
锦屏不断拭泪,双肩抖动,“我本以为…小姐娶了公主,心中疑惑不已。哪知经过通州城的时候,又听说秦大奶奶暴毙身亡的事情,这才知道…才知道……小姐她……”
说到这里,锦屏已然泣不成声。
“如此说来,你倒是个忠仆了?”
“锦屏自幼在周家长大,早就将自己看做是周家的人,如今只身一人,没有去路,不回周家能去哪里?”
赵氏冷笑一声,“你不过是卖身契还在我手里,不想后半辈子做逃奴罢了!”
锦屏似乎被说中心事,轻咬贝齿,默然不语。
“可修远如今娶了公主,和公主琴瑟和鸣。而你半路杀出,又占着修远宠妾的名义,我们如何跟公主交代?得罪了公主,不光你,就连带我们整个周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锦屏无助的望向周修远,“小姐身死,我已无牵无挂。还请驸马爷行个方便,将卖身文书还给我,我自然会离开周府。”
“想走?”赵氏眉目一拧,却被周春来按住。
“今日事发突然,你先下去,别四处走动。我和驸马商议后,会给你一个结果。”
锦屏面色一喜,“多谢老爷。”
“你先退下。”
锦屏依言告退。
周春林挥手,招来一心腹,低语道:“找两个人看住她,别让她乱跑。”
赵氏唉声叹气,“老爷,你糊涂啊!我们怎可将这小蹄子留下,别忘了,她对庭芳的事情了如指掌!”
周春来横眉斥道:“慌什么,人已经捏到我们手里,怎么处置,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周修远却止不住慌张,“可父亲…她对庭芳向来忠心耿耿,会不会是来寻仇的……”
周春来狠狠瞪了周修远一眼。
“寻仇?寻什么仇?庭芳是死在秦家,难不成这也算在我周家头上?!她一个奴才,能成什么气候。倒是你——”
不知为何,他火气愈旺,对周修远毫无耐性。
“你如今已贵为驸马,一个奴才便将你吓成这般模样!这些年你是毫无长进是吗?她的沉着冷静,你是半点没学会!”
周修远脸色微微一变。
屋内静默无声,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不用分说。
谁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那是永远盘旋在他周修远头上的阴云。
那是他周修远一辈子都绕不开的梦魇。
还好。
她已经死了。
“真是榆木疙瘩!你和她都是我的种,怎偏你毫无成算,肚里空空,窝囊至此!”
周春来面色越来越难看。
周修远像是鸵鸟一般,紧紧缩着肩膀,不发一言。
只求救的看着自己母亲。
赵氏只一个劲儿的抹泪,“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你为了周家,为了庭芳,将十二岁的修远扔进了寺庙里自生自灭。他本就没读过几本书,自幼又无爹娘教导,能平安长大已极为不易。你又何苦说这些话来刺他?”
周春来胸脯起伏,阴沉着脸,“罢了,今日说的是锦屏这丫头。不要攀扯其他事情。”
周修远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赵氏便道:“这丫头知道太多事情,怕是……”
“得想个法子,让她永远不能开口。”赵氏心一狠,“否则修远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周春来轻轻一笑,“这丫头不愧跟着她这许多年,人倒是聪明。”
赵氏大为不解。
“先前她在公主府门前那一跪,闹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如今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周府,都知道这丫头被修远带进了府中,若再想对她做些什么,怕是不易。”
赵氏急道:“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拿她没有办法?”
“至少等风波过去。”
“奇怪。”周春来眉头紧蹙,锦屏前脚进了公主府,后脚此事就像是长了脚一般,在偌大的京都传言开去。
怎么瞧着…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周修远大着胆子问:“爹觉得哪里奇怪?”
“罢了。”周春林瞪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你安心服侍好公主便是。其他事情,自不必管!”
周修远一凛,没有说话,衣袍之下的手却紧握成拳。
赵氏问:“那暂时将这丫头扣在家里?”
“难道让她去公主府,惹公主殿下不快?”
赵氏叹息。
她真命苦。
生的女儿强势又寡情,把修远的风头全抢走,母女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
人都说靠儿子,可儿子又不成器。加之儿子为了周庭芳,从小离家,待她又不亲近。
至于女儿——
周庭芳干的都是抄家灭族的罪,她从周庭芳踏上科举之路那一日起,便整宿整宿的担惊受怕。
她恨周庭芳太有主见,又恨周庭芳才华横溢,压住了本该属于修远的命格。
对周庭芳这罪魁祸首,赵氏哪里还喜爱得起来?
更何况,周庭芳对她也不见有多孝顺。
果然,女儿哪里有儿子靠得住。
说来说去,都怪周庭芳,一个姑娘家,偏要男扮女装大出风头,去和一群男子争权夺利!
明明…明明…她考到秀才或是举人便好,如此家境殷实,又不必像现在这般成日担惊受怕。
可她偏不知足,偏争强好胜,偏要跟天斗!
考了秀才考举人,考了举人考进士,甚至还考了个状元回来!
无异于将整个周家架在火上烤!
天菩萨,她到底生了个什么妖孽出来!
还好,周庭芳死了。
赵氏也为她垂泪不已。
纵然心伤,可到底悬着的心,总算是慢慢落下来。
门外有下人急急跑来报,“老爷,夫人,勤王府的世子殿下到了,说找驸马有要事相谈。”
“世子?”周春林站起身来,一脸惊色,“勤王府的沈知?”
“他为何而来?”他又看向周修远,“我记得你大婚之日,他只派人送来贺礼。今日怎会突然登门?”
周修远摇头,脸上惶恐,可心底却有一丝难掩的快意。
“父亲,我如何知晓?她的事情…我一概不清楚。”
“让沈世子去前厅等候。”周春林当机立断,又对门口另一人道,“去,把锦屏叫过来。”
此时此刻,周春来突然改了主意。
锦屏跟随周庭芳多年,对周庭芳的那帮旧友十分清楚,若能将她捏在手心,让她跟在周修远身边查漏补缺,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只是…不知这锦屏是否当真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