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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无缘无敌的,她作甚帮你敲打谢碧华?不就是做给我南康王府看吗?别以为眼下你有窦王妃为你撑腰,我就不敢拿你如何。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光着身子嫁进我南康王府,那几十抬嫁妆下面全是石头!是我!我帮着你遮掩过去,否则你许家一辈子都要被京都人笑话!你许婉清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
许婉清脸色发白,紧咬下唇,默不作声。
显然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羞辱。
是啊。
她嫁妆单薄,也难怪被南康王府的人瞧不起。
早在她赌输决定嫁入南康王府的那一刻,她就对自己未来的生活一清二楚。
一个只有空衔的南康王府,一对二十几年相互憎恨的夫妻,还有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好色的老王爷。
她又不屑对着那肥头大耳的南康王爷伏低做小曲意承欢。
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这一生…只认沈知是她的郎婿。
她的人生从沈知退婚那一刻起,早已是黯淡无光。
日子…就这么熬着吧。
直到死了,也就解脱了。
“我可警告你。我南康王府容不下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女人,若是叫我发现你和外男藕断丝连,辱了我王府的名声,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许婉清苦楚一笑,“姐姐冤枉——”
“凭你那点身家,用得起一寸数金的织金锦?许婉清,你骗别人可以,骗到我头上,那就是你蠢。”
“不敢欺瞒姐姐。这布料是我表妹孟月娘所赠,她出自陇西孟氏,家境殷实,我和她感情极好,因此送了我两匹。”
“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她送你,你也收?这旁人不知道的,真当我南康王府没落了,需要你一个侧室去找孟家打秋风呢!”
许婉清面色隐隐发白。
她算是明白。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她只能做一个乖巧懂事,在自己位置上安分守己之人。
她不欲再多做争辩,只有保持沉默才能平息南康王妃的怒火。
南康王妃瞥她一眼,冷冷说道:“安分些。再没有下次!”
周庭芳行至勤王府门前,正要上车,却看见她前面那辆马车里的陈老夫人冲她笑眯眯的招手,“周娘子。你来——”
这位陈老夫人是出了名的爱搬弄是非,因此谢碧华在发现许婉清那条裙子后最先呼唤此人帮阵。
翠儿蹙眉,不忿道:“这陈老夫人好大的架子,不过一个三品的诰命夫人,也敢让县主前去见礼。”
周庭芳笑笑,“无妨。尊老爱幼嘛。陈老夫人一把年纪了,想必也活不了多久。”
翠儿:“……”
翠儿捂唇笑。
怎么忘了,自家县主可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主儿。
主仆两一前一后的迎上去,周庭芳缓步走到那陈老太太跟前,“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居高临下坐在马车里,似乎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打算。
翠儿脸色不虞。
自家县主也是二品,论起来身份比陈老夫人高出不少。
陈老夫人不过是倚老卖老,全然不分尊卑。
只不过见自家主儿笑眯眯的,并不在意,翠儿自然也不好出头。
那陈老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一双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来,“周娘子,今日王妃这宴会办得可真是热闹,听说你时常帮着王妃做这些事情,想必一定是个熟手。改日我府内办宴,可否请你前去参谋一二?”
周庭芳笑道:“陈老夫人有两个得力儿媳,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插手。再者陈大娘子我也是见过的,那是个能干人,想必什么样的宴会她都能办得漂亮。”
“我家那个——”陈老夫人不屑哼哼了两声,“不过是个花里胡哨的东西罢了,哪儿比得了周娘子精贵。”
周庭芳笑笑不说话。
她和陈老夫人甚少交集,只记得这位老夫人寒门出身,儿子争气,因此比其他妇人更显市侩精明。
她实在是摸不透这位陈老夫人的目的,不敢冒然出声,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陈老夫人。
“老姑母。”马车内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随后车帘掀开,周庭芳看见一中年男子,三十出头,一身绫罗,国字脸,皮肤幽黑,矮胖结实,“该出发了。”
他如是说着。
那双眼睛却一直往她脸上瞟。
陈老夫人便立刻拉着那男子,笑眯眯对周庭芳说道:“周娘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娘家一个远房侄儿,如今三十三岁,前头刚死了老婆,如今家里还有一双儿女,也是可怜得很哪。我这侄儿,其他拿不出手,但是能挣几个钱,京都里那几家出名的胭脂铺,就西街那一面,都是我这侄儿的产业,周娘子下次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这侄儿说,让我侄儿亲自送到你家里去。不收你的银子!”
周庭芳微愣。
不由得多看了那男子两眼。
随后反应过来,这陈老夫人是在给她介绍夫婿?
果然,那男子也正打量她。
四目相对,周庭芳出于礼貌淡淡一笑,倒是那男子扭过头去。
周庭芳便笑道:“陈老夫人客气。您这位侄儿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哪儿有免费的道理?这若要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周芳仗势欺人,强买强卖呢。”
陈老夫人笑容顿住。
翠儿也道:“陈老夫人,平日里我家县主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太后娘娘赏的,本没有花钱的地方。不过既然您开口,我家县主多少也是要去照顾您侄儿生意的。这位爷,西街那胭脂铺婢子都认得,不劳您走动,下次婢子亲自来取。”
“记得给银子。”周庭芳嘱咐了一句翠儿,又笑着对陈老夫人道,“陈老夫人若是无事,我先行一步。”
那陈老夫人脸色微变。
这周娘子一张口便搬出太后娘娘,让她着实有些坐立不安,她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水,连忙叫住她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我记得上次周娘子说过喜欢吃樱桃。可不是巧了,刚好我这侄儿去别院庄子上摘了一些,正是新鲜,又放不住,本想宴会前给周娘子的,可惜周娘子早到一步先进了勤王府。这不,只能现在送周娘子尝尝鲜。”
说罢,陈老夫人不等周庭芳拒绝,就拿手臂撞了撞那后生,“去,还不快去帮周娘子搬到马车上。”
那男子倒是看起来有两分不情不愿。
周庭芳连忙道:“陈老夫人,当真不必客气。”
“哪里哪里,左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果子罢了。我和周娘子都出自乡野,如今你初到京都,想必跟我当年情形一样,想这一口想得紧咧。”
周庭芳无奈道:“那少取一些。这东西放不得。”
“不用。周娘子吃不完…分给你身边这些丫头下人们,也是好的。”
“那…如此就多谢陈老夫人了。”
周庭芳眼瞅着那后生和另外一人抬着一筐樱桃放到她马车上。
翠儿担忧的望着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筐樱桃看似免费,实则贵得咬人。
谁不知道那位陈老夫人出了名的吝啬盘算。
如今这算盘珠子打到周庭芳身上,虽说眼下还不知道这事成不成,可这陈大奶奶这做派已经够恶心人。
那后生放下樱桃后,周庭芳和翠儿已经坐在马车之内。
她掀开车帘,面上含笑,对那人说道:“多谢。”
“不必。”那人视线放肆的落在她脸上,一脸倨傲,“周娘子,有句话可能有些冒昧,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庭芳唇角微勾,“请讲。”
那人清了清嗓,双手背负在后,“周娘子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是。”
“二十有二,这个年纪的妇人那在我们乡下,怕是孩子都生好几个了。”
翠儿脸色不虞,反而周庭芳却是乐呵呵的,“说的是呢。”
“周娘子如此大年纪,还打扮得如此招摇,甚至穿一身鲜嫩粉色,实在是不合规矩。须知寡妇门前是非多,周娘子一个独身弱女子身处京都,还是要谨慎低调些才是。”
翠儿气得脸都绿了。
倒是周庭芳一脸无所谓的笑笑:“多谢这位…”
她实在记不起这个容貌平平男子的名字,只好笑道:“这位掌柜的提醒。不过这京都之内,只有和我熟悉之人才会称呼我为周娘子。我和掌柜的并不熟悉,掌柜的还是唤我一声县主为好。”
那男子微微一怔,面有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