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世子的白月光又重生了),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门亲我们不认了…不认了…快将她抓走…无论是砍头还是流放,请各位贵人们重重的判!我们可是冤枉的!”
周庭芳笑笑,对身边那府兵问道:“要戴上脚镣手铐吗?”
府兵摇头,神色却仍然恭敬,“县主,这边请。”
“好。”
沈知遥遥看向人群中的那抹身影。
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府兵。
她那身烟霞色的褙子在阳光之下,仿佛熠熠生辉。
她背挺得很直,头发一丝不苟,神色从容淡然,她微微俯身,正和翠儿说着什么,翠儿红着眼,周庭芳许是在安慰她。
人群中,沈知一眼就能看到她的脸。
他们分割两半。
他要去皇宫。
而周庭芳却要入狱。
这是个不妙的信号。
至少证明…陛下心中更相信周春来的话。
现在想来,周春来此人还真是颇有心机。
不愧是周庭芳的父亲。
也是。
周庭芳天赋异禀,聪慧异常,其父亲又怎会是平平无奇之辈?
沈知收回视线。
车轮缓缓往前。
不知会将他们二人拖到哪里。
不过这一次。
他一定能护住她。
伴随着当事人的离开,府衙前围观的老百姓也渐渐散开。
周家小厮将马车驶过来,父子两一前一后上了车。
周春来走在前头,一坐下便换了脸色。
他双手置在双膝之上,缓缓摩挲,一双厉眼时不时的看向周修远。
他憋着一肚子火,却耐着声音道:“若是你刚才痛快一些,只要说上一句沈知曾对你有过情谊,或许就能给沈知致命一击。”
周修远低着头,蜷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
“你可知,这一次凶险万分,若沈知不死,死的便是我们!”
周修远缩着脖子往后。
似乎不愿面对周春来的疾风暴雨。
周春来一看见周修远那畏手畏脚的模样,心火更旺,胸脯瞬间急剧起伏,“妇人之仁!你非要害死我们全家才作数是不是?!”
周修远忽而一楞。
抬眸。
眸光清澈。
深处却有一抹浅淡的嘲讽。
“要害死全家的不是父亲吗?”
周春来怔住,“你说什么?!”
“当年若不是父亲心高气傲,贪恋权势,庭芳她何至于要女扮男装,一路考到京都来?不是父亲说只有考中进士,咱们全家才能重回京都,将从前欺辱我们的人踩在脚下吗?这一切的一切…不是都按照你老人家设想的在走吗?父亲何时何地问过她一句,她喜欢什么?父亲又何时何地问过我喜欢什么——”
“逆子!”周春来气得脸色发红,抬起手来,“你无非是喜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术!能挣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到头来还不是被别人踩在脚下!商户,终究是贱籍!”
那巴掌…颤抖着…却终究是没落下来。
周修远直挺挺的迎面而上,难得不避不让,“那她呢?你可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她喜不喜欢!”
“别再提一个死人!”
“她死了吗?”周修远嗤嗤的笑,“她哪里死了?父亲不妨睁开眼睛看看,如今京都里的百姓都在议论她,国子监还保留着她的手稿,她的好友亲朋都想杀了我们为她报仇,她明明还活着!她到现在还阴魂不散——”
“父亲,我有时候真羡慕她。”
周修远苍白着嘴唇,眸色晃动,显出一丝痛苦。
“人死了,一了百了,什么烦恼忧愁都没有了。”
“我如今才知,她这一生有不容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如同孤身走在钢索之上,甚至每日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哪一天东窗事发,吊在头上的刀‘哗’的一声就落下来了——”
“父亲…你就不觉得累吗?”
周修远的眼睛清澈而哀伤,目不转睛的盯着周春来。
仿佛要将这十几年的痛苦全都散出。
周春来闻言沉默。
随后重重的叹息。
他的手落在周修远的肩上。
声音悠远。
“儿啊。你是不懂…那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你若尝过,便知一个人若无功名护身,那他这一生就如蝼蚁,随便一个人就能够将你捏死,而你死生无息。”
周修远忽而笑。
冷冰冰的。
仿佛一刀劈开周春来。
“父亲…舟山那位张县令让你捡地上的馊饭…就当真让你记恨这么久吗?你已经让他家破人亡,还不能够平息心中的怒火吗?”
周春来脸色登时一变。
他的手缓缓垂落。
这一刻,他忽而明白。
周家没有蠢货。
包括眼前这个怯弱的,让他最看不起的大儿子。
周修远或许软弱仁慈,却并非愚蠢。
他敛了神色,似乎不想说起这个话题,只背过身去,声音沙哑,“今日这案子还不算完。陛下一定会召你前去分辩,那将是我们周家最好的机会。怎么说,说什么,你心中要有分寸。”
周修远抿唇。
不赞同,却也不反对。
他低着头。
双肩习惯性的紧绷着。
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沈知既然已经知道所有真相,那他就不能留。他想置我周春来于死地,那就算我死…也要拖他垫背。”周春来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人来人往,心里盘算着今日府堂的案子不知要在京都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他冷笑一声,“世子便杀不得吗?谁敢拦我的路,我便要谁死。”
周修远提醒他道:“父亲,沈知进出都有符兵保卫,寻常人近不得身。”
周春来面色阴恻恻的,“虽说杀人…一定要用刀?”
他指了指周修远的脑袋。
“真正不见血的杀人法子,得用脑子。只要用脑子想,这世上便没有杀不了的人。”
周修远忽而眸色一顿,“父亲,周庭芳…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周春来狠狠拧眉。
一拂衣袖。
“为父在你眼里便是这样不念亲情之人吗?”周春来看着周修远那双平静的眼睛,只觉得心口一股恶气,“杀她的人不是我!我在你面前发过誓,不取她性命,你不相信为父,总要相信神佛吧?”
周修远微微抿唇。
凝思。
沉默。
他知道父亲瞧不上自己。
所以他没跟父亲说起。
有时候欺君之罪这个东西…端看皇帝怎么想。
陛下偏爱沈知,沈知即使犯下滔天大罪,陛下也会睁一只眼闭只眼。
而周家…却不同……
不过。
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这样无法喘息,每日担惊受怕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或许砍头。
或许流放。
或许极刑。
都无所谓了。
恶果亦是果。
父亲不累,母亲不累,可他…这颗心…已经疲惫不堪。
很快,程路和沈知两人来到了建章宫内。
大魏朝皇帝沈德平一身明黄色纱袖四团金龙蚕丝衮服,一身威严,他坐在龙椅之上,龙头几前堆满文书。
太监通传后,两人入内。
程路目不斜视,颤颤巍巍,显得十分拘谨。
倒是沈知无知无觉,即使今日流言纷纷,他却依然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