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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给害死了。
沈知看见那身影走出来的时候,就察觉那人脸色不对。
周庭芳看起来精神很是恍惚。
脸色异常苍白。
整个人失魂落魄。
沈知正看过去,冷不丁那人却忽然奔跑着向他冲了过来。
女子的长发飞扬起来,一身素净的白衣,衣袍也随着翻飞,宛若翩跹的蝴蝶——
小娘子的眼中…满是泪水。
然后奋不顾身的冲向他。
沈知愣了一下,那个人却已经扑向了他的怀抱。
芳香扑鼻。
他整个身子忽然绷紧,随后毫不迟疑的将她抱了个满怀。
这是第一次,周庭芳伸出手主动拥抱他。
可他的心,却疼得厉害。
小娘子的个子刚到他的下颚位置,瘦弱较小,弱不胜衣,她将头埋进他的前胸,湿热的眼泪瞬间打湿了他的衣领。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泪。
周庭芳从来都是坚强的。她情绪内敛,是真正的大无畏者,鲜少有悲伤如此外放的时候。
沈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胸膛相贴,感受彼此心跳。
男人的手臂孔武有力,一只手狠狠勒住她的腰,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后背。
他贪恋她身上的味道。
他忍不住深嗅她的发间。
那香味…让他意乱神迷。
他笨拙的安慰她,“出了什么事?可是周家人又欺负你了?”
周庭芳说不出话来。
她仿佛漂浮在深海上,若非沈知勒着她,让她有个着力点,她便会坠落无尽深海里。
她不说话,沈知就更急切,“你等着,我明日便奏请陛下,让”他尽快下旨砍了他们的脑袋!”
周庭芳这才摇头,随后从他胸前抬起头来。
她眼睛里全是晶莹的水雾,可嘴角却倔强的抿着,“我和周修远做了最后的道别。以后,我跟他们再没有关系。”
沈知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心里或许能对周春来和赵氏无情,但周修远没有伤害过你,所以你定然觉得对不起他。但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别回头看就是了——”
“我只是……”周庭芳的声音闷闷的,“我原本以为报仇以后我会感到快意恩仇,感到得意,感到畅快。可是我现在…很难受…我明明不该难受的,我如果感到难受是不是就证明我背叛了曾经那个坚定报仇的自己?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日,可现在我却依然无法开心起来……”
周庭芳语无伦次的说着。
“我不想背刺自己。我该开心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难过。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别折磨自己。”沈知拉着她的手,轻轻擦干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自己都没有察觉,“也别想那么多。正如你所说,这一天你等了这么久,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带你出去走走——”
周庭芳擦了眼泪,“不想去。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
沈知微微一笑,抓起她的手不容她拒绝,带着她往外走,“走吧。今天是好日子,带你去庆祝——”
沈知带着她共乘一骑,她带着帷幕,马儿跑起来飞快,“哒哒”马蹄声刺破寂静长空。
偶有巡夜的人过来查看,但沈知有禁军副统领的腰牌,因此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河边。
河岸边停着一艘小船,可容纳三四人大小,犹如一叶扁舟。
此刻月色凄凄,在水面上仿佛起了一层白霜,照得那水面一片波光粼粼。
周庭芳取下帷幕,愣道:“要坐船吗?去哪里?”
沈知却不答,只笑着催促她,“上来——”
船身摇晃,两个人上船。
这船很小,但五脏俱全,显然被人精心打理过。船内干干净净,有一小几,小几上放着一盏灯,桌上温着一壶酒,两个杯盏,还有几碟子点心,竟都是她爱吃的。
角落里还点着松木香,淡淡青烟,味道香甜清新。
迎着爽朗的春日河风,看着河对岸的灯火,周庭芳觉得自己那颗焦躁的心,在此刻慢慢被安抚下来。
“吃点东西。”沈知坐下,将糕点往她的方向轻轻一推,“今日你滴水未进,当心熬坏了身子。”
周庭芳没有胃口,只看他坐在那里,双手撑篙,一片幽幽水声,船体慢慢离开水面,向河中心驶去。
远处便是城西闹市。
即使京都有宵禁,可城西却是一片法外之地。
那里有大魏闻名的销金窟,百花楼。
河岸边姑娘们娇笑团团,脂粉香气飘向河岸,灯笼数里不歇,一片灯红酒绿。那河边也有无数船篷,一盏盏暧昧的灯火犹如明灯,偶尔传来女子婉转悠扬的歌声。
他们的船,便慢慢在这样的盛景之中往前。
沈知见桌子上的糕点她都没动,便干脆放下船篙,任凭船自由飘荡。
他站起身来,坐在小几对面。
船身微微摇晃。
沈知用罗帕包起一块糕点,递到周庭芳嘴边,“多吃些。你在牢狱里呆了半个月,人都清减了不少。”
周庭芳笑着推开他,“不想吃。牢狱里…拖你的福,伙食开得挺好。”
“我给你送过东西。”
“窦王妃嘛。我知道。”
沈知自己咬了一口,余光瞥一眼对面那脸色苍白明显清瘦许多的小娘子,夸道:“不愧是宝香斋的老师傅做的点心,香甜可口,软烂留香,难怪需得排一个上午的队才能买到。”
周庭芳知他是变着法儿的让自己吃东西,心中领这份情意,只能伸出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不知是情绪感染的原因还是其他,周庭芳食不知味。
不过她还是笑着回道:“确实不错。”
可却只尝了一块,再没有动筷。
她只是抬手为自己斟酒。
沈知微叹一口气,拦住她的杯盏,“空腹喝酒…伤身。”
“不是你带我来庆贺的吗。宴席无酒,岂算好宴?”
沈知知道她心里因为周修远的事情难受,便安慰道:“周修远…不一定会死。”
果然,周庭芳的手一顿。
小娘子清澈的眸子望向她。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有疑惑。你可还记得锦屏挨打那一日?”
周庭芳被转移了注意力,回想那一日的情况,脱口而出道:“我买通的那个丫头…不应该那么快来通风报信。”
“没错。从周府到我勤王府,少说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那丫头并非心腹,事发当时并不在周春来身边。可等到这件事在周府传播开来,她再来通风报信,按照这个时间算,我是来不及去救人的。”
“也就是说,当时另外有人,事发时就已经派人来送信。”
四目相接。
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修远。”
随后便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是啊。
那一日事发刚开始,只有周家核心几人和几个签了死契的下人,若不是周修远及时派人来通风报信,沈知绝对来不及救人。
沈知道:“由此观之,周修远这个人本心并不坏。他不想你死,也不想锦屏死。”
周庭芳又是鼻头一酸。
“那种被自己一直讨厌仇恨的人救下的感觉,很难受。有时候想想,他单纯的做一个坏人多好,我也能恨得无所忌惮。可偏偏事到如今,我想起来的却是他的好。”
周庭芳抬眸望向他,“你说…人是不是很善变,很虚伪?”
“别对自己太过严苛。”沈知握住她的手,声音轻轻的,“周修远本来就不是坏人。他可能只是…不适合当兄长。更何况罗老汉曾说,周春来当年决定除掉你的时候,周修远以命相逼,险些拿刀子割破了自己的喉咙,才勉强保下你的性命。你向来恩怨分明,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自然会觉得难受。”
周庭芳倔强的抿着下唇。
“据罗老汉交代,他这两年东躲西藏,逃过周春来的天罗地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周修远。”
周庭芳微微一怔。
“周修远一直暗中保下罗老汉。罗老汉说曾收到过周修远的纸条,要他暂时远离张厨娘。”
周庭芳想骂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或许他心里也很矛盾吧。”
是啊。
周修远的日子,和她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
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东窗事发。
永远没个安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