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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距离很近,肩挨着肩。
因为两侧的人群太多,拥挤不堪,两个人也无法避嫌,索性大大方方的在一起说话。
囚车继续往前走。
周庭芳也跟着看热闹的人群走。
“周娘子可知道沈鹤卿已经和晏家姑娘退婚?”
不等周庭芳回答,李观棋却又兀自一笑,“沈世子既然退婚,一定第一个告诉周娘子。”
周庭芳笑道:“我已经知道。”
“那周娘子可知道沈世子这婚…是怎么退的吗?”
周庭芳看着他,“李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李观棋手持一把折扇,打开,遮住眼前的太阳。周庭芳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周庭芳才知道,原来他在为自己遮阳。
“沈世子为了和晏家姑娘退婚,不惜对圣上发誓说自己喜欢男人,此生不娶妻生子。陛下暴怒,命人打了他五十大板。他又派人提前给晏大人通风报信,晏大人才能时间掐得如此巧妙进宫,并顺理成章退掉婚事。”
周庭芳一惊。
她还以为陛下是因为沈知说自己不娶妻生子而生气,没想到他竟然当堂承认自己断袖。
李观棋笑道:“沈世子为了和周娘子在一起,还真是不惜一切。”
说罢他又恍然。
“我不如他。”
岂止是不如他。
沈知敢为周庭芳翻案,敢为周庭芳得罪陛下,这份情意,让李观棋都生出敬佩之意。
尤其是一想到如果周娘子当真是借尸还魂的周庭芳,那么沈知这份生死相随的情意,显得尤为珍贵。
也难怪沈知对周小娘子念念不忘。
这位…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天下首个女状元。
这是何等的荣耀。
李观棋远远的瞧见沈知追上来的身影,唇角微微一勾,刻意靠周庭芳更近。
“周娘子,我是不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夏日的阳光正好,落在小娘子身上,她穿那身白色更显得出尘。头上即使只有一朵小花装饰,脸上不施粉黛,看起来却是赏心悦目。
周庭芳答得很干脆,“是。我待微之,从来都是朋友之情,无关男欢女爱。”
那男子的眼色,瞬间黯淡无比。
心也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即使如此,他脸上却还笑着,“朋友之情啊——”
他的语气悠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我还从来没和哪个小娘子做过朋友呢。”
扭头,余光瞥见沈知逐渐逼近。
李观棋笑道:“周娘子想和在下做朋友,可沈鹤卿同意吗?”
周庭芳回头,这才看见沈知。
他隔着人群五六十米的距离,正向他们靠近。
周庭芳微微一笑,低声促狭,“我们可以不让他知道。”
李观棋哈哈一笑,“小周大人果然还是如从前一般有趣。难怪百花楼里的姑娘们都为你的风姿折服——”
周庭芳却一本正经道:“什么小周大人?青天白日的,微之是做梦呓语了?”
李观棋那双幽幽的眼睛望着她。
仿佛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有疼惜、有遗憾、有留恋。
周庭芳却岿然不动,眉眼含笑,任他打量。
随后,李观棋的手重重落在她的肩膀上。
那一瞬,周庭芳只觉得他的手重若千斤。
“从今以后,作为周小娘子和沈世子好好的活。我李观棋保证,你的余生不会再有糟心事。若沈知待你不好,你自来寻我,我为你出气。”
周庭芳正要开口解释,可李观棋却笑着摇头。
他眼底流露出浓烈的悲伤。
让周庭芳心口微微发颤。
“过几日,我母亲会到达京都为周娘子添妆。周娘子若是成婚,务必给我留一张请柬。无论我身在哪里,一定前来喝这杯喜酒。”
周庭芳张了张嘴,只觉得这份情意深重,重得她开不了口拒绝。
小娘子面色如玉,眼尾染了绯红,“多谢。”
李观棋却转身离开,兀自挥挥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周庭芳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面露感伤。
刚收回视线,猛一回头,却撞上沈知那坚硬的胸膛。
人群中,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捉住了她的手腕。
淡雅的松木香气瞬间窜入鼻尖。
抬眼,看见沈知那张容色皎皎的脸。
在太阳底下,他的瞳孔不再黑如耀石,而是变成了淡淡的琥珀色。
周庭芳想要收回手,却被那人大力钳住。
“走吧。亲眼看着他们人头落地。”
倒是只字不提刚才李观棋的事情。
周庭芳仰着头笑,“好。看他们人头落地。”
人潮汹涌,沈知捉住她的手往菜市场的方向走。
那里已经围成一圈,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高台,刚才在路上这一耽搁,周春来和赵氏、林大等人已经被押上断头台。
周庭芳却看见人群中那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周修远。
他整个人清减不少,只剩一具骨架子,一身宽大的白色衣袍穿在他身上松得厉害,弱不胜衣。
他垂眉敛目,脸色惶惶,双肩习惯性的收紧,身后还跟着几个看守的士兵。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沈知开口说道:“陛下特许周修远为其父母收尸入殓。”
周庭芳“嗯”了一声,迫使自己不再去看。
行刑过程也很简单。
整个案子的前因后果,京都的老百姓全都熟悉,今日的监刑官宣读“斩立决”的圣旨后,很快便有膀大腰圆一脸凶悍的刽子手提刀而上。
周修远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着食盒上前,给周春来和赵氏喂饭。
周春来只吃了一口。
父子两四目相望,谁都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也无话可说。
倒是赵氏哭成了泪人,“儿啊,以后这世上就剩你一个人了,为娘舍不得你!那相国寺那般清冷,你若是饿了渴了可怎么办啊——”
周修远神色淡然,“母亲放心,人生弹指一挥间,不过几十年,儿也会跟着下黄泉来。”
赵氏哭得更厉害了,开始咒骂起来,“老天不开眼啊,非要那贼妇托生到我家来!又将她托生成个姑娘!要不是她,我儿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等为娘到了地底下,一定要去阎王爷那里告状,问问她为啥非要抢走你的东西——”
周修远仿佛行尸走肉,听见这话,不见反驳,也不见赞同。
他已经心如止水。
“父亲母亲,时辰到了。”
他这样说着。
然后后退一步,一掀衣袍跪地,重重三个响头。
周庭芳远远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她捂着胸口。
只觉得一种奇异的疼痛遍布全身。
她瞪大眼睛。
仿佛要死死记住眼前的画面。
看着那刽子手手起刀落,“刷刷刷”几声,场上所有人一阵惊呼和惨叫声,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
周庭芳冷眼瞧着。
瞧着周春来那颗人头。
他双目圆睁,看向周庭芳的方向,死不瞑目。
周庭芳眼中流出一行清泪。
这一刀。
上一世的恩怨已了。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撕扯抽离。
阳光好晒啊。
晒得她头都要炸开。
而此时。
一双冰冷的手在汹涌的人潮之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再睁眼,沈知的背影立在她面前,遮挡住眼前的血腥画面。
“别哭。”沈知的声音温柔响在耳边,“我们回家吧。”
周庭芳微微睁开被眼泪浸湿的双眸,眼神逐渐清明,心跳也渐渐平稳。
“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