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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低低的啜泣声清晰了些,似乎是从船尾传来。
她怔愣了片刻,便顺着声音,缓缓朝船尾走去。
当时,她一心认定,必定是思冰或者思菱,有什么心事瞒着不说,所以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偷偷躲起来哭泣。
然而,当她行至距船尾不足一丈处时,哭声戛然而止。
此刻,月已西沉,船身尽没于阴影之中,四周晦暗不明。
唯有脚下一江春水,于暗夜中泛出凛凛寒光。
远望江边,树影依稀,渔火点点。
蕙兰立于船尾,惶恐四顾。
风平浪静,万籁俱寂。刚才的一切,仿若皆为她的错觉。
她心中大惑不解,分明听到有女子啼哭,怎至近处,反倒无声无息,不见踪迹?
一阵江风拂过,冰冷彻骨,蕙兰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忆起,一路行来,竟未见值夜侍卫。
念及方才的诡异经历,顿感毛骨悚然。
一面自责轻率鲁莽,一面匆匆转身,欲速回船舱。
恰在此时,她忽闻身后传来窣窣之声。
那是船板被人踩踏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有人来了!
她蓦地回首,刹那间,通体寒毛竖立。
只见一黑影,正立于她身后,与她近在咫尺。
说时迟那时快,她尚未看清来者是人是鬼,甚至未及发出一声惊叫,那黑影便疾冲上前,捂住她的嘴。
紧接着,另一只粗壮有力的手,将她猛地推向船尾。
那宽厚温热的手掌,自然并非鬼魂所有。
这黑影,只是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
蕙兰瞬间明白将有何事发生,一边竭力挣扎,一边伸手扯住他夜行衣的前襟。
然而,在黑影的强逼之下,蕙兰很快被抵至船尾边缘处。
最终,他用力将蕙兰往前一推,迅速闪身躲开。
一切已无法挽回,蕙兰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奋力扯下他腰间佩戴的香囊穗子,紧紧握于掌心。
与此同时,她两脚踏空,一个踉跄,径直坠入江中。
冰冷的江水,迅速将她淹没。
虽蕙兰曾在外祖家住过,略通水性,但在如此湍急的江水中,亦是无能为力,甚至来不及挣扎。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慕容复的身影浮现于她的脑海。
她竭力想要探出头呼喊,却身不由己,只能被滔滔江水卷走,坠入黑暗的深渊。
仿佛堕入无边梦境,慕容复、温秋实、姐姐、废皇后、已逝的容妃张玉容、安嫔、端贵妃……无数身影,无数面孔,不断交织,在她眼前闪烁。
头昏脑涨,身体似被某物挤压,剧痛难忍,蕙兰不禁喊了一声。
她真的喊出了声,却只是绵软无力的一声。
伴随着这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缓缓转头,环顾四周,看清所在之处后,她更觉自己置身梦境。
眼前,是一间破旧的草房,房门紧闭,窗纸泛黄。低矮的屋顶,布满蛛网和炊烟熏黑的痕迹。
房间内,除了自己所躺的这张木床,便是一张油漆剥落的方桌。墙角处,摆放着一个大水瓮,再往里,是用黄泥垒成的灶台。
“这是何处?”
蕙兰勉强支撑着坐起,头痛欲裂。而四肢百骸,更是酸痛无力。
她低头看去,自己身上,竟套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褂子。
蕙兰霎时惊慌失色,“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为何会是这番模样?”
窗外传来一阵异样声响,她正欲下床查看,房门却蓦地打开,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蕙兰悚然一惊,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陌生女子,正匆匆跨入房门。她湿漉漉的手中,端着一个硕大的木盆,想来是去洗衣了。
四目相对的刹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冲向蕙兰,口中欣喜若道:“啊……你醒了?”
蕙兰定睛端详眼前的女子,她身着与自己相同的深蓝色粗布褂子,皮肤略黑,却生得颇为俏丽。尤其那双眼睛,幽深清澈,乌黑的眼珠,宛如碧水潭中一颗如墨的鹅卵石。
蕙兰怔怔地看着她,问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几不可闻。
女子迅速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水给她,语速甚快地说:“这是我家……你终于醒了,真是吓坏我了,你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你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想不开投江自尽吗?大半夜的,要不是我恰好在江边洗衣,你恐怕早就没命了……”
女子的话语,如同一道阳光,驱散了蕙兰脑海中的迷雾,让她苦苦追索的一切,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终于想起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深夜的那一幕,此时在她眼前重新闪现:大船、哭声、突然出现的黑影、强有力的大手、被江水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而这姑娘仍在不停地述说着,从她的口中,蕙兰大致了解到自己昏迷后的情形:那天半夜,她坠入江中,被江水冲到了下游。
女子为浣衣女,素日勤勉。四更刚过,她便起身至江边洗衣。遥遥望见江面上白色的衣物,遂断定有人落水。
生长于江边的她,熟谙水性,即刻撑起岸边一条无人的小船,将溺水者蕙兰救起,带回自家。
蕙兰微微合拢双眼,庆幸之余,心中亦充斥着懊恼与愤恨。
“皇上诉衷肠后,我便如释重负,再无后顾之忧。且认定同行之人皆可信赖,故放松了警觉与戒备。
如今想来,那低低的女子啜泣声,显然是个陷阱,意在引我上钩。更骇人的是,当时,为何仅我一人听到?
思冰和思菱居于船舷左侧,思菱向来睡眠很浅,我出来许久,她却毫无察觉?守夜侍卫又在何处?
黑影推我下水时,船尾发出巨大声响,然而自始至终,竟无人现身!连皇上也不例外!”
种种迹象表明,或许在蕙兰出宫之时,就已有人布下天罗地网,欲除之而后快,使其无法回宫。
如此想来,先前诸多疑惑,便也能迎刃而解了。
“姐姐为何对我当日发型了如指掌?为何有人帮她重获梅妃之位?让姐姐回宫,令我流落江南,想必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
而后将我推入江中,无非是阴谋失败后的孤注一掷,索性令我命丧途中,以绝后患。会是谁下的毒手呢?”
念及此处,蕙兰不禁心中冷笑。
“此二人必是随行侍从无疑。且为一男一女,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