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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蕙梅不再提及宋氏,而是黯然神伤道:“上次我们这般,还是你随母亲进宫探亲那晚,在醉心殿……”
提及那晚,蕙兰不禁感慨万千。
那个秋夜,久别重逢的她们,亲密地躺在一起低声细语时,何曾料到,从那一刻起,她们俩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昔日之事历历在目,如今回想起来,却又恍若隔世,感觉异常遥远。
蕙兰望向邓蕙梅,察觉她也正定睛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们不约而同地朝彼此笑了一下。
笑容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微妙情感。释怀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为曾经的姐妹反目势同水火,也为如今始料未及的处境。
是啊,她们都未曾想到,姐妹再次共处一室,竟然是在这幽暗的离宫。
更没想到,大难临头之际,她们居然能摒弃前嫌,从仇人做回姐妹。
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邓蕙梅自嘲地喃喃低语:“费尽心机想要再次回宫,如今真回来了,却是沦落到这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停下来,愧疚地看向蕙兰,哽咽着说道:“兰儿,对不起,都是姐姐害苦了你……现在想想,我真是恨死了自己!”
这么久以来,这是邓蕙梅第一次由衷地、诚挚地向蕙兰道歉。
蕙兰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她终于等到姐姐真心悔悟的这一天,可惜的是,她们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蕙兰凝视着邓蕙梅,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不说这个,都过去了……姐姐,告诉我,你是怎么落到端妃手里的?”
邓蕙梅坐起来,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缓缓说道:“爹娘送我到江南后,就在距离外祖家不远的另一个镇子,买了一处宅子。
其实,上次跟你和皇上分别时,皇上说得很清楚,他原本就是想让你进宫的,之前对我的宠幸,也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所以,尽管当时我对你还存有嫉妒和怨恨,但差不多已经绝了重新回宫的心……
在江南安顿下来后,我挺满意的。那是个水乡小镇,房屋枕河而居。临窗望去,能看到成片碧绿的菜田,以及绵延若虹的纤桥。日子缓慢悠长,幽静闲适,等我真正静下心来,回想往事,才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真的太任性,也太荒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就在爹娘离开江南的第三日,有天半夜,我突然被外面传来的声音给惊醒了。
我还未来得及起身点灯,便见两个黑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捂住我的嘴,绑住我的手脚,将我拖了出去。
门外,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他们把我扔上马车,便一路疾驰而去。
如此,我又从江南回到了京郊,被送进青岩山的林家别院,囚禁在后院的一间小屋里!”
果然如此!
陈同夜探青岩山林家别院时,在后院小屋门口听到呜咽挣扎的女人,是邓蕙梅,而非邓夫人。
根据邓夫人今日在慈宁宫的描述,她或许根本就未被送到林家别院,而是被藏在冠绥山的某个山洞里。
以林氏父女的缜密,既然谎称是冠绥山土匪劫走了邓百川夫妇,就不应把他们送到林家别院留下把柄。
蕙兰柔声问邓蕙梅道:“他们……虐待你了吧?”
邓蕙梅苦笑着点点头:“你和父亲、母亲,在我犯了那么多错的情况下,都没舍得打我骂我苛待我……这次,林家算是替你们狠狠教训我了。
回京的路上,我只要敢趁机挣扎呼救,马车上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就会恶狠狠地踢我踹我掐我,揪我头发,扇我耳光……简直不把我当人看。
回到林家别院后,他们把我关进后院的小屋里,用绳子捆在屋角的柱子上,就连送饭的丫鬟,都能轻视鄙夷我。
我听到她们在背后悄悄议论,说端妃一直想要害死你,这样她就能当皇后了……她们还说,要是你没有顶替我进宫,而是我一直在宫里就好了,我是个蠢货,根本不是端妃的对手……
闻得此言,我心如刀绞。那些时日,我昼夜哭泣,几近晕厥,唯恐自己会被折磨致死……我不惧死,只是临终前,想再见父母与你一面,诚心向你们致歉……”
蕙兰紧握邓蕙梅之手,泪水滑入她口中,咸涩不堪。
邓蕙梅吸了吸鼻子,故作镇定道:“罢了,莫再言此事……我实难料想林乐瑶竟如此深藏不露,昔日我在宫中时,并未将她放在眼中!”
蕙兰抹了一把眼泪,切齿道:“我入宫后,所遇三狠角色,各不相同。容妃跋扈嚣张,虽恶却不甚聪慧;皇后阴险狠辣,善借刀杀人……
而端妃,更胜一筹,她隐忍不发,坐观两虎相斗,待瑾妃与皇后彻底失势,方才现身……她不借刀杀人,却长于笼络人心,使人心甘情愿为其效命……此乃林乐瑶之高明处!”
邓蕙梅疑惑问:“你言及何人?何人愿为林乐瑶卖命?”
蕙兰淡然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徐徐道来……对了,你一直被囚禁于林家别院,可知父母被劫走之事?”
邓蕙梅摇摇头:“不知,我今日被带至慈宁宫后,方知父母在回京途中遭土匪劫持……绝非土匪所为吧?然若亦为林氏父女所为,他们何以仅放了母亲?”
蕙兰沉凝道:“其中必有古怪,今日端妃于太后跟前所言,句句针对父亲……告发父亲欺君也就罢了,竟还造谣污蔑,言父亲心怀不轨,教唆章威谋反,此分明是欲置父亲于死地。
若父亲此刻仍在林氏父女手中,他们又何必如此心怀不轨?我总觉得林家匆匆放了母亲,端妃又突然将你送到太后面前,急急地劝导太后处死我们,实在不像她一贯的作风,似乎有点儿……迫不及待。我猜测,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对端妃不利的事,不然她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邓蕙梅皱眉道:“能发生什么?关键是,父亲到底在哪里……”
她猛地停住,惊恐地盯着蕙兰:“林家不会把父亲给杀了吧……所以端妃才要到太后面前揭发,让太后定我们的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这样即使父亲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邓蕙梅所说,亦是蕙兰所忧。
“以父亲的性情,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会不会因为父亲的激烈反抗,致使林家杀人灭口?”想到此处,蕙兰一时心乱如麻,忍不住坐了起来。
如水的月光透过后墙上一方窄小的窗子照了进来。蕙兰深吸了口气,对邓蕙梅说:“睡不着,闷在屋里太难受,出去走走吧!”
蕙兰没有告诉她实情,在离开醉心殿之前,自己和思菱曾约定,如果陈同那儿有消息,可在二更之后,从离宫西北角传进来。
西北的角门旁边,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是平日给关押在离宫的女人递送饭菜的通道。
邓蕙梅有些犹豫,蕙兰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沉声道:“既已到了离宫,与宋氏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根本无从躲避……再说了,一个久居离宫的孱弱妇人,能把我们怎样?记住,勇者相逢智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