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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陈氏坐在船舱正中间,皇后薛氏坐在她的右下首第一位,贵妃宋氏坐在左下首第二个座位上。
曾氏、许氏、王氏、董氏、葛氏分坐两边。
每人前面有一张桌几,摆着茶水、瓜果和糕点。
穿着一身飞鱼服,戴着三山帽的杨金水站在中间,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时不时引得众人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万福和刘义在两边伺候着,时不时给众人添热茶,补瓜果。
陈氏笑得抹着眼角的眼泪,突然看到众女都往旁边瞥,她顺着往那边一看,看到朱翊钧和冯保,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原来是皇上来了,难怪你们的心都不在这了。好,你们都去迎迎吧。”
“是太后。”
薛氏打头,宋氏第二,七女下了画舫,在码头上恭迎朱翊钧的到来。
“臣妾拜见皇上。”
朱翊钧一眼看去,七女各有各的美。
有的俏丽如三月之桃;有的清素如九月之菊;有的是千秋绝色;有的是倾国佳人;有的如荷花羞玉颜;有的似月赛霜花照水;有的是秀色掩今古。
朱翊钧挥了挥手,“都起身,今儿是家宴,不必拘礼。”
杨金水、刘义和万福在船头跪拜行礼:“奴婢拜见皇上。”
“起来。今儿内监四大貂珰,都到齐了,你们也是朕的一家人,得闲一起聚一聚,不要拘束。”
万福等人心里一暖。
他们知道这是皇上的客气话,可是能从皇上嘴里得到这么一句话,已经知足了。
朱翊钧进了船舱,给太后行礼:“儿臣拜见太后。”
“快把你们皇爷扶起来。自己叫着别人不要拘礼,自个却这么讲礼。”
陈氏还是坐在上首位,朱翊钧坐在左下首第一位,与右边的皇后薛氏对坐。贵妃宋氏坐在他的左手边。
陈氏开口了,“皇上在这,哀家该说的还是要说,当着面说。皇上,国丧已过,我们该过日子就要过日子。
军国大事,哀家妇道人家也不懂。哀家只知道,皇上最要紧的就是诞下子嗣来。有了皇子,内外官庶军民才安心啊。”
薛氏七女脸上满是娇羞。
朱翊钧答道:“儿臣知道了。”
陈氏盯着他,“皇上,你不要嘴里说知道了知道了。哀家知道你勤政,一心扑在军国大事上,可是诞下子嗣,也是大明的大事。”
朱翊钧笑了,“儿臣已经叫他们把西苑玉熙宫、清馥殿等处都收拾好了,分了七处住处,瑶华宫最大,就让皇后住。
另一处关雎宫就让贵妃住。其余醉霞阁、凝香阁、清韵阁、淑景轩、绿绮轩,就由皇后安排吧。”
陈氏嘴角挂着笑,十分满意。
她十分清楚朱翊钧的脾性,非常不习惯住在紫禁城,住一夜都不行,所以宁可一直住在西苑。
现在把皇后贵妃都召到西苑,这是集中火力办大事啊。
陈氏故意说道:“皇上,你把她们都叫到西苑来,哀家身边没人陪伴,那可不行。”
朱翊钧笑着说道:“那太后也搬到西苑来住,大高玄殿还空着。那里离梨园近,太后想听戏,抬脚就去了。”
陈氏摆了摆手,“算了吧,哀家还是住在慈庆宫。不过这梨园,哀家肯定是每天都要来的,戏瘾上来,一天不听就难受。”
王兰儿开口道:“国丧刚过,西苑戏台重开,传到外朝,臣妾担心御史清流们会鼓噪。”
陈氏点点头,“我的好儿,说得极是,咱们总得避忌着些。”
朱翊钧看了一眼王兰儿,“太后,儿臣昨个跟李师傅见了面,说起居丧之事。国丧百日,臣子们丁忧却是三年,这叫什么事?
哪有君上做的是一套,却叫臣子们做的另一套。虽然说我朝以孝治国,但是叫臣子们丁忧三年有些过了。
而且只是文臣丁忧三年,武臣却只是给假百日。
为什么要区别对待?难道文臣平日多不孝,所以才要丁忧三年补回来?”
陈氏哈哈大笑,“皇上还是这个样子,说话尖酸刻薄。不过话却说得有理。那皇上想怎么个章程?”
“儿臣让李师傅在律政院编修《国律》官制时,规定文武百官,一律丁忧丁艰百日,丧期过后即可复任。
不过有臣子要坚持古礼,非要守孝三年,朝廷也不反对。只是三年期满你回来,没法即刻复任,还得慢慢等吏部调剂安排。”
陈氏笑了。
真要是这样,谁还假惺惺地守孝三年啊?
多少官员恨死了三年守孝的规定。
正是事业上升期,丁忧丁艰接踵而来,三年又三年,多耽误事。
王子鹗为什么三十六岁就高居督抚之位?
除了少年得意之外,关键是他父母早亡,只有一位义父在世,还极为长寿。别人耽误六年,他在那里嗖嗖地升官,谁赶得上他啊!
改了好,省得在这个虚伪的守孝制度下,发生多少荒诞的事情来。
陈氏说道:“这是军国大事,哀家是妇道人家,不懂,皇上看着办就是。”
“是。”
“好了,你们也不要拘着了,盼了这么久,现在把你们皇上拉来了,有什么话,你们自个跟他说吧。”
薛氏抿着嘴唇,娇嫩的脸涨得微红,突然开口道:“皇上,臣妾想组建一支马球队。”
此话一出,画舫里一片寂静。
组建马球队?
肯定是在嫔妃和宫女里招募善骑者,西苑有个内校场,正好。
只是此事传到外朝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干什么呢?
这样荒诞的事,也就前宋大昏君徽宗做过。
皇上,难不成你要做大明的宋徽宗吗?
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