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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对胡宗宪说道:“伯爷什么意思?”
胡宗宪说道:“当初若非伯爷早有准备,那一关就过不去了。马崇德必须严惩。另外,马崇德的两个儿子在军中,伯爷已经和成国公交代过,缓一阵子再出手。”
“如此可震慑那些小人!”徐渭点头,但觉得不过瘾,“伯爷其实可利用马崇德的儿子为威胁,令其反咬崔元一口。”
这厮果然是伯爷口中的毒士……胡宗宪:“……”
“马崇德要作甚?”孙不同说道。
马崇德冲着马隆喊道:“五郎,记住,咱们家和长威伯的恩怨就此了了,此后不可记恨。”
马隆不解,“祖父,你要作甚?”
马崇德冲着徐渭和胡宗宪笑了笑,“告诉长威伯,马某的错马某来承担。上次针对长威伯的弹劾并非马某本意,只不过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对不住了……”
不知何时,马崇德的手中竟多了一把匕首。
“崔元,到了地底下,马某也要看着你有何好下场!”
马崇德用力把匕首插入小腹中。
还搅动了几下。
“祖父!”
马隆急奔过来,扶着缓缓跪倒的马崇德。
胡宗宪愕然,“伯爷并未想杀他!”
“他这是想以死来保住儿孙的前程。”徐渭却神色复杂,“此人果决,可惜了。”
“祖父!”那边马隆仰天嚎哭。
……
“自尽?”
蒋庆之也有些意外。
他突然苦笑,“这是苦肉计。”
胡宗宪说道:“他这一死,伯爷反而不好动他的儿孙。”
事儿是严党主使,马崇德等人不过是炮灰罢了。
如今炮灰自尽,蒋庆之的怒火也得到了宣泄。
“这是个人才。”徐渭说道:“可惜不得天时。”
蒋庆之叫了孙不同进来,“你去打听一番,马崇德最近可曾就医,问清楚。”
孙不同出去。
傍晚孙不同回来。
“马崇德在半年前就开始频繁吃药,小人找到了为他诊治的医者,说马崇德乃是绝症,活不过今年。”
徐渭:“……”
胡宗宪:“……”
伯爷是如何猜到的?
二人交换个眼色,都觉得不可思议。
前世骗保的手段层出不穷,蒋庆之只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猜对了。他突然就笑了起来,“此人狡黠到了极致。”
反正都是死,早死一阵子,却为家族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人才!”胡宗宪由衷赞道。
徐渭却有些郁郁,晚些和胡宗宪出去散步,胡宗宪察觉后便问道:“何故不渝?”
“我自诩谋略无双,却两度在伯爷这里受挫。”
胡宗宪觉得好笑,“你的谋略自然不差,可却忘了伯爷能有今日,靠的可不是陛下表弟这个身份。”
他拍拍徐渭的肩膀,“当初伯爷在大同时,我本以为来了个纨绔。俺答大将领军来袭,满城惶然,伯爷却率军出击……
那时我就在想,此人不但是纨绔,还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当捷报传来时,我和你此刻的心情差不多。”
“伯爷深不可测,文长,你的狂傲在他的面前最好收敛些。”
徐渭默然。
良久说道:“来日方长!”
第二日,蒋庆之发现徐渭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
当着自己的面坐下时,不再故意撇开腿。
从小备受屈辱的经历让徐渭的性格有些扭曲,赘婿的经历更是让他本就扭曲的性格多了自卑和疯狂。
而最沉重的打击来自于屡试不中……别人屡试不中没事儿,可徐渭是谁?著名大才子。
站的越高,摔的越重。
不堪重负的徐渭便用各种狂傲,乃至于疯狂的言行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绝望和茫然。
比如说撇开腿坐,也就是箕坐,这是一种无礼的举动。徐渭用这个动作来彰显自己对权势的不屑一顾,在蒋庆之眼中却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对这个世界不公的反击。
历史上胡宗宪被捕下狱,徐渭惊惧加上悲愤,据说自杀九次,但都没死。
后来他杀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
至此徐渭的精神病修炼到了大乘期。
蒋庆之想着徐渭的事儿,一路到了西苑外。
崔元也来了。
还有久违的赵文华。
赵文华刚从诏狱出来,见到蒋庆之就想到了这段时间的煎熬。
崔元冷笑道:“听闻昨日长威伯逼迫马崇德自尽?马氏虽说没落,可也是大明伯爵。长威伯,你过线了。”
赵文华帮腔,“此等事骇人听闻,御史当风闻奏事。”
几个御史在一侧窃窃私语,听到这话,有御史正色道:“此事我等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