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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威伯。”徐阶缓缓走过来,看着温和有长者风范。
“徐尚书。”蒋庆之在看着那迅速推进的麦收,心想老徐这是想来套近乎?
在进了政事堂后,徐阶的日子便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在严嵩父子的严防死守之下,徐阶连掺合政事的权力都没有……一如当年夏言对严嵩那样。
严世蕃手段了得,几次三番给徐阶小鞋穿。
“此事若是成了,利国利民。”徐阶感慨万千,指着那一片麦浪说,“有人说长威伯年少不更事,可见荒谬。”
年少不更事……老徐这话里有话啊!
严世蕃在边上和赵文华等人说话,察觉到了蒋庆之的目光,便探寻的看过来。
“周夏不错。”徐阶温声道:“进了礼部后,很是勤勉……”
徐阶如今是礼部尚书,而门下‘叛徒’周夏好死不死的竟然也进了礼部。
徐阶这是威胁?
蒋庆之想了想,觉得不可能。
老徐城府太深,不会这么直接。
那么就是示好?
蒋庆之脑海中转动着各种念头,下意识的勾搭住了徐阶的肩膀。
徐阶身体一僵……他大把年纪了,这等小年轻的动作让他感到格外违和。
严世蕃眸子一缩,“徐阶这是想和蒋庆之联手?”
赵文华思忖了一下,“最近徐阶在政事堂举步维艰,若是能交好蒋庆之,对徐阶而言便是另辟蹊径。”
严世蕃冷笑,“蒋庆之的手伸不进政事堂,徐阶这是想通过蒋庆之靠近陛下。有趣!”
嘴里说着有趣,严世蕃回头就吩咐道:“就说有紧急事务要处置,让徐阶回去。”
“……长威伯家是苏州的吧?”徐阶温和说着,“老夫家在华亭,昨日拙荆说长威伯的妻子封号便是华亭?”
蒋庆之被老徐绕来绕去有些晕乎。
“华亭是个好地方,老夫离家多年,家中儿孙不争气,写书信也是报喜不报忧,几次险些惹下祸事……”
“徐尚书!”
一个小吏急匆匆过来,“政事堂那边有紧急事务,请徐尚书前去处置。”
“这便去!”徐阶看了严世蕃一眼,随即走了。
老徐这是何意?
蒋庆之突然一怔,想明白了徐阶的暗示。
——一旦信息断绝,许多事儿就会失去掌控。而大明的信息都汇总在政事堂,被严嵩一党牢牢把持着。于是他们父子要坑谁,要帮谁,只需利用信息差的优势便能轻松实现。
“这是想和我联手,对抗严嵩父子!”
胡宗宪和徐渭过来,二人分析了一番,得出了和蒋庆之一样的结论。
有幕僚团就是好,蒋庆之突然想到了张居正。
“伯爷以为如何?”胡宗宪问道。
“我宁可与严嵩联手,也不会和徐阶并肩!”
“为何?”徐渭也有些诧异。
“徐阶太狠!”
蒋庆之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收割好了。”这时韩山那边喊道。
君臣都精神一振。
高一鸣和陈彦低声说了一番,回身招手,竟然是叫来了几个小吏。
“这几人都是收粮的小吏,各等手段了如指掌。”陈彦说道。
几个小吏自信满满的去盯着现场。
随后要经过晾晒才能脱粒,而这个过程将会在几方的监控之下。
……
脱粒的那一日,君臣再度来到了庄子上。
几个小吏都得了好处,这几日轮番值守,在禀告时发誓绝无差池。
“好!”陈彦笑吟吟的道:“京师士林正蓄势以待。”
“翰林院正等着结果!”
二人看向了蒋庆之。
“称量开始!”
道爷被簇拥着站在最前面,脱粒后的麦子一斗斗的装上,随后记录,倒在另一侧。
“一斗!”
“二斗……”
气氛越来越紧张。
“成国公。”王以旂蹙眉。
“何事?”
“你的手。”
“怎地?我捏捏腿不行?”
“自然可以,不过那是老夫的腿。”
“十斗!”韩山大声吆喝道。
一石等于十斗。
在来之前君臣都做过功课,知晓京畿一带亩产最多不过是一石一,也就是一石零一斗。
麦粒还有多少?
陈彦呼吸急促,高一鸣鼻息咻咻。
京师多少人正等着蒋庆之失败的消息,随后将群起而攻之……
“一斗!”
“二斗!”
“三斗!”
陈彦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嘶声道:“一石三,竟是一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