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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亲自拟旨,封凌子岳大将军领边防三路守军统帅。他觉得这是收回燕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
圣上还没有欢喜昏头,他这两年一直在关注辽国,知道那个辽国君主看似病歪歪的,整日深居简出,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大事情,可其实是个厉害角色,想趁机一举灭了辽国根本不可能。况且,以大宋眼下的情况就算灭了辽国也没有余力管控。
整个大宋,唯一对辽国内乱不高兴的当属武令元了。
原先辽国局势紧张,三股势力互相制衡,谁也不敢轻易把手下的大部分力量散出去,如此一来,对河西县的影响最小,若内乱一平,权利统一,加上战后财力消耗的厉害,辽国往后的秋狩定是凶勐百倍。
“还好有个凌将军。”武令元自我安慰。
魏予之猜到他心中所想,便接道,“凌将军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武令元想想也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大宋的将军都不会长久的带某一支军队,所以军队的强弱与主将的实力没有必然联系,不管是谁在一处做事情也需要磨合,更逞论带兵打仗,要将那么多人使如臂指实非短日之功。
“耶律凰吾真死了?”莫思归突然插嘴。
“真死了。”魏予之道。
武令元道,“这两日你已经反复不知问过多少遍了,究竟为何?”
楼明月拼死拼活也没有杀掉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莫思归的确是难以置信,而他心里更多的是高兴,这个女人死了,楼明月也就解脱了。
“人生如此峰回路转。”他叹了一句,起身道,“我收拾收拾去!”
他哼着小曲,乐颠颠的在屋里转悠,飞快的拣出一个包裹,百忙之中还顺手拍拍小月的头。
武令元不甚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见状诧异不已。在武令元印象里,莫思归一向疏狂但不失风度,这会儿却是有些忘形了。
“予之,药我配了十几罐都放在药架上了。你们聊着,我出发了。”莫思归带上小月和大久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十几罐。”魏予之微微扬起唇角。
看样子他是打算找到楼明月之后到处去游玩一番了。
“她竟然如此容易败在了耶律权苍手里。”魏予之想起耶律凰吾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可惜,明明看起来能斗个十年二十年。
他也不禁想,自己若是同耶律权苍斗起来,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耶律凰吾竟然就这么败了。”
在城郭营中的安久也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自古以来,但凡有谋权篡位之事发生都有人要死,有什么奇怪。”楚定江对此不感兴趣,他现在脑子里想更多的是耶律权苍有如此手段,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安久的身体还在恢复中,被楚定将勒令躺在床上不许乱跑,此刻她正翘着二郎腿接受他的投喂,“可是她看起来很厉害。”
“锋芒外露的人往往撑不到最后。”
“嗯嗯,有道理,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安久前段时间从营里听人说了这句,立刻就学以致用了。
本来并用的也不算错,但她好死不活的非要列举个某某某,“就像你和魏予之。”
安久一见他气场不对,忙道,“血煞来了。”
楚定江比较给她面子,在她的下属面前从来不数落。
隔了一会儿,血煞果然在门外道,“主子,属下看见神医带着两头虎出城了。”
安久一点都不意外,“知道了。”
“主子若无别的吩咐,属下告退。”
“嗯。”
“有几分上位者的气派了。”楚定江笑道。
安久不禁撇嘴,“血煞自从再见着你之后就心心念念的要跟着你,也不知你怎样把他迷得三魂五道。”
“又胡扯。”楚定江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把另外一个大老爷们迷得三魂五道!亏她说的出口。
安久思绪又跳回去,感慨道,“这回莫思归和楼明月可算能好好在一块了,我以前过的也不如意,可不知怎地,看着他俩我还是累得慌。”
楚定江削了一大块苹果塞进她嘴里,“看把你操心的,你有功夫还是仔细想想自己。”
“我自己?我的觉得现在可好呢。”安久把苹果拿着,腾出嘴来说话,“又能当好人,又完成心愿,放了一群羊。”
她说的是自卫军。
楚定江大笑,“可不能当羊放,要当神兵利刃般打磨,不然难道等辽骑兵来狩猎?”
“哼哼,我的羊,谁敢逮?”安久哼道。
楚定江瞧着她小得意的样儿,心中好笑,抬手便把削好的苹果整个塞到她嘴边。
安久伸手去打他。
她现在皮肤嫩如婴儿,稍微一用力就能掐出印子,楚定江不敢动手,只能任她打,嘴里还道,“莫用力莫用力,万一把手打疼了呢,要不你看我打自己几下可好?”
安久听着笑的厉害。
两人闹了一阵子,安久有些乏了,倒头就睡。
楚定江看着她越发柔嫩漂亮的脸上还残留着笑意,心中亦分外柔软。
天色渐黑。
楚定江起身走到窗外,目光沉沉的看着天上的星斗,隔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交代几个信得过的人守着院子,只身潜入城中。
不出两刻,便携着两个昏迷过去的人返回,丢进一间空屋子里。
他洗了个澡,换一身衣服,才又慢悠悠的去见那携来的两个人。
血煞在前面掌灯,一进屋便瞧见两中年女人,再仔细一看,其中一个可不是梅氏的老夫人吗!
血煞把灯放下,忍不住问道,“大人,您绑梅老夫人,主子知道吗?”
他知道安久和梅老夫人关系不好,但不好归不好,她那个人颇为奇怪,就譬如她自己骂莫思归骂的可欢了,但绝不允许旁人说莫思归一句坏话。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绑了她?”楚定江缓缓问。
老夫人确实没有被捆绑,但是此绑非彼绑啊!不过楚定江的语气倒是提醒了他,眼前这位爷也不是善茬。
血煞索性头一埋,装自己不存在、什么也没看见。
“去泡壶茶。”
血煞领命出去,片刻之后端了茶水过来,放下之后正要默默退出去,却闻楚定江道,“把她带到西屋里看管起来,她在你在。”
“是。”血煞认命的抗起灵犀出去。
这一片屋子是楚定江令人在几个月内建成,时间仓促,所以只着重修饰正屋,而这些偏房虽然都是空的,但也都很整齐干净。
这间屋子挺大,屋里却只有几把圆腰椅和两个高足几。
梅老夫人微哼一声,有了意识。
后颈隐隐作痛,让她突然想到昏迷之前的事情,于是继续装睡,用精神力去感觉周围是否有人。
“醒了就睁眼吧。”楚定江拆穿她。
梅老夫人没想到还有人,心中微讶,也依言睁眼抬头看向声音来处。
屋里没有点灯,但是外面月光明亮,大致能看见屋里的情形。对面的圆腰椅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着黑色广袖,衣领处露出白色的中衣衣领,蓄须整齐,头发半披着,似乎刚刚洗过。
他抬手倒了两杯茶,亲自将其中一杯送到她手边的高几上。
站的如此近,梅老夫人才发觉他比自己想象中更高大。
“楚定江。”梅老夫人最近一直在关注他的行踪,自是认识,“你为何将我绑到此处?”
楚定江端起茶,微抿了一口,“老夫人先别说的这样难听,某请您过来,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哪怕是动手把人打晕携过来已经得罪了对方,楚定江还是打算先礼后兵。
“既是请教,为何又做这般小人行径。”梅老夫人笑问。
她的面相看上去很温和,然而目光却拒人千里,并非是个好接近的人。
“算上您做的事情,我想我的做法已经十分有礼了。”楚定江道。
梅老夫人这才知道自己传消息的事情已经暴露。
“你的主子现在忙得很,约莫着些天没空管你。所以老夫人千万要仔细想想自己的处境再回答我的问题。”楚定江道,“他命你过来盯着我和阿久,有何目的?”
“你竟然知道我是为陛下办事,实在不简单。”梅老夫人不得不重新评估楚定江此人。
“过誉。”楚定江并不着急催促,他有足够的耐心。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不知道。”梅老夫人敛了敛衣服,如往常一样端坐,没有任何不安,“只是听命办事而已,哪有机会听主子解释原因?”
楚定江点头,不怀疑她的解释,“那就请老夫人说说耶律权苍和萧澈吧。”
“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些?”梅老夫人似笑非笑的问。
“我现在还不想说一些强硬的话,只不过我若是顾忌什么,您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说是不强硬,其实已经是强硬的不能再强硬了。
梅老夫人舌尖发苦,端起茶喝了一口。她不是怕楚定江威胁,只是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泛着苦,不慎就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