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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越沉越下,已经半隐于地平线中,晚霞统治了小半片天。
刘向知道,现在,是到了必须作出选择的时候了。
西南方。
三里之外。
一个直径超过八十米的圆形大坑赫然出现在密林之中。大坑中空无一物,连泥土都被掀飞了一层。在大坑的边缘,树木和花草呈放射性地往外翻倒。而更远处,断枝碎叶铺了一地,其中夹杂着十几具扭曲得不成人形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在大坑的北面几十米外,一个身穿厚重全身铠甲的魁梧大汉怒瞪着双眼,双手按在倒插在地上的宽阔大剑上,保持着挺立的姿势。
他是场中唯一一个能够保持站姿的人,然而却已经死了。七八枝黑色羽箭从不同的角度,深深地射入他身上那具厚重铠甲的关节连接处。致命的却是胸前一枪,直接贯穿了他的胸甲和心脏,染血的枪头从背后探出一大截。
在魁梧甲士的身体四周,稀疏地躺卧着七具同样身穿全身铠的尸体。铠甲的样式却与站着的大汉完全不同,显然是敌对的双方。这些军士的尸体大部分都不完整,最惨的一位被削成了人棍,其余几个不是被砍头,就是被腰斩或断肢,死状极惨。
在更远处的北方树林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两个身穿半身铠的士兵,基本都不成人形,就像被奔驰的火车从身上碾过一般。
场中唯一看上去还有可能活着的人,是一个身穿淡蓝色织绵长袍的女人。她侧卧在远离大坑的南方,头朝下趴着,前伸的右手紧握着一盏油灯。她的身体完整无缺,身边也没有血迹。
当刘向终于下定决定,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惨烈而血腥的场面。
被眼前所见刺激得混乱无比的大脑,再被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一冲,刘向直接蒙了。然后他很干脆地弯下腰,“哇”地一声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吐就吐了十多分钟,直吐到天昏地暗晚霞渐隐,连胆汗都吐了出来,他才勉强压住了胃里奔腾的恶心感。
半晌,他定了定神,强忍着浑身不适,迈动松软的双腿走向那个侧卧的女人。不管如何,总得过去看看,毕竟是一条人命,或许还有救。
来到女人身旁,刘向蹭下身子,探了探她的鼻息。
有呼吸!
刘向大喜,伸手去推女人的肩膀,一边喊道:“喂,醒醒!”
女人侧卧的身体顺着他手推的方向翻转,却没有躺到地上,而是迅速挺起了腰身。藏于身下的左手骤然亮起一抹寒光,闪电般地刺向刘向的咽喉。
事出突然,刘向毫无经验,傻愣愣的一点反应也没有。眨眼间,利刃已然点到了他的喉咙上,然后定在那里。冰冷的寒意从剑尖传了过来,引起喉部皮肤一阵阵战栗。
“别……别激动,我没……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刘向磕磕巴巴地说道,身体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
“你是谁?”
女人面无表情,稳稳地举着手中的短剑。她的声音很好听,绵软清冽,就像裹着月光一般,落在耳中格外舒服。语气却相当不善,刘向相信,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令对方满意的话,她会毫不迟疑地在自己的喉咙上开一个血窟窿。
“我叫刘向,文刀刘,方向的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听到声音过来看看。你……能不能先把剑拿开?”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都显得很诚恳。
女人却不为所动,依然冷冷地问道:“何方人士?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做什么的?”
刘向直接傻眼,这三个问题怎么回答?
“说!”女人的声调提高八度,手中短剑向前逼近了一丝。
刘向立刻感到喉部微微生疼,如果再进一点,皮就要破了。危急关头,他也顾不上其它了,一串胡言乱语脱口而出:“我是……地球人,眨了一下眼睛就穿到这里了,是一名钳工。这么说,你……信么?”他说的是真话,不过同时也知道,这番话的可信度基本为零。
果然,女人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满口胡言,不信。”
刘向一阵气馁,却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应付眼前的局面。他本来就不是机智善辩的人,急切之间哪能想到合情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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