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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亦,在回纥,只要是强者,几乎都是大将。
宇文离即因孔武有力、为人所重,才能娶得可汗女儿;像白重这样未成为
大将、也没什么名气的剑术好手,实是异数。
他们心里都明白:若是回纥人来杀了皇甫望,由於强者个个都是赫赫有名的
大将,不可能毫无消息。
同时,他们也不认为,回纥有任何人能打得赢皇甫望。
即使是在病中也一样!
「吐番的底细,我们很清楚,也不会是吐番。」宇文离接腔道。
瑞思仍在沈思。
宇文离的脚步声重而沈,就像他们的心境;白重的脚步声浮而轻,就像他
们的思绪;瑞思的脚步声险而躁,就像他们的处境。
不久,瑞思忽然停下脚步、发起了抖,愈抖、愈厉害。
抖到定不下自己的身子了!
宇文离吓得紧紧将瑞思搂在怀里,连问:「怎么了?老婆,怎么了?」
「敕……敕……」瑞思的声音颤巍巍地,连话都说不好了。
白重听了这个字,心头一惊,随即提高警觉、观望四周。
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敕……?」宇文离喃喃念著,而後身子猛地一震、脸也白了。
白重见了,一阵呆愕。
许久之後,三人终於回复正常。
但瑞思的表情仍是心有馀悸,宇文离关切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瑞思摇了摇头,一时未答。重重的吸了口气、定下神後,才道:「我……我
忽然想到了他……想到敕里,云南王,稀罗△。」
宇文离轻抚著瑞思的背,道:「他死了,我们都晓得,他死了。」
「可能……吧……」瑞思极不笃定的喃喃说道。
稀罗△,曾经睥睨六界、傲视群伦、无敌於天下的王者。
白重喃咕著:「并未有人看过他的尸体……」
这一句话,又让瑞思与宇文离的脸色唰地白了。
回到襄州後,君弃剑、怀空、海鸭二人一鸭迳奔向晨府。在前庭、大厅中都
没见到有人,君弃剑不假思索,随即转往君聆诗房间去。
君聆诗见到君弃剑平安归来,原本极为肃穆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道:「
屈姑娘,诚不我欺。」
君弃剑道:「二爹,我不想谈她。王道和石绯、北川、魏灵呢?」
这时,晨星接到仆奴传来君弃剑回返的消息,也急急赶到君聆诗房中,见到
君弃剑无恙,喜出望外地叫道:「你活著回来了!你真的还活著!」跟著又一眼
见到怀空,讶然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何时曾『没空』过?」怀空微笑道,跟著将海鸭从头顶上拿下,放到了
椅上。
晨星道:「也是,天下至闲人,你也算是一个。」
君聆诗先招呼他们坐下後,才缓缓说道:「我让王道、石绯去了湘江口;曾
遂汴与李九儿去了衡山脚下,伏在河口、山道各处要津。」
君弃剑一听,即知其意:这是让他们去看著,云梦剑派是否有人进出了。怀
空在旁连连点头。
晨星道:「幸好有君先生在……否则我也不知该怎办才是了!」
君聆诗只是微笑,并没答腔。
如今『庐山集英会』一败涂地、皇甫望又猝亡,再加上在『没钱就扁』行动
失利、梅仁原、钱莹相继而亡後即隐匿行迹的曾遂汴、李九儿二人来投,实是百
务待举、万事缠身。
首先,由於『庐山集英会』的败北,势必要重新规划一统南武林的步骤,这
已是极为艰难;孰知皇甫望居然於此时谢世,诸人心头震撼自不待言,追寻凶手
也是刻不容缓;再者,曾遂汴、李九儿二人的出现,也等於可以查清『没钱就扁
』失手被擒的原因,则蜀中情势必须要尽快了解。
此类情况接踵而来,别说是晨星,即便徐乞也要吃不消了!
晨星所言不差 ̄若非有君聆诗在,任谁都会手足无措。
「那,北川和魏灵呢?」君弃剑又问道。
晨星脸色一黯,道:「北川死了……」
听了这话,君弃剑愕然了。
晨星接著说道:「他在庐山集英会时死了……听魏灵说,是被栗原苗一刀授
首……就葬在後院里。」
君弃剑闭上了眼。
怀空道:「我曾听过……他为族人视为弃卒,被你们擒拿後也不思搭救,根
本是不闻不问……大海茫茫、孤身一人,他实是极为寂寞的。如今居然客死异乡
,且是死在族人手上……唉 ̄阿弥陀佛,愿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南无观世音菩萨能
庇佑他前往西天极乐世界……」
君弃剑冷笑道:「西天极乐世界……会有无家可归的无头鬼吗?」
听了这话,怀空、晨星双双一怔。
君聆诗直盯著君弃剑 ̄他知道,这孩子和自己一点都不像。
君聆诗是一个从不记仇的人。
他出身於林家堡。十五年前,林家堡被稀罗△手下大将『云南第一杀手』喀
鲁,以独门毒物『冰蚀蛊』一夜杀尽。师恩难报、仇深似海,但君聆诗却没有想
过要报仇。
在庐山脚下,君弃剑被神宫寺流风砍得几乎等於已死,君聆诗也没有动手。
或者是因为他已无法使剑、故无法动手。但实际上,即使君聆诗四肢完好,他仍
然不会动手。
『怨怨相报何时了』?君聆诗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但君弃剑不一样 ̄君弃剑恩怨分明,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一丝不苟。
君聆诗心里很清楚:即使倭族没有真正侵攻中土,有朝一日,君弃剑还是会
与那些倭族人一决死战!
君聆诗所想的没有错,君弃剑此时正在懊恼 ̄为什么不在彭蠡湖上就将栗原
姐弟宰了!现在,才可以用他们的心来祭北川球!
君弃剑一脸的愤恨与杀意明显无比,晨星、怀空自也看出来了,但他们无法
说什么、也不必说什么。
有君聆诗在,他们无需多言。
君聆诗轻叹口气,站起了身,走到窗边的书桌旁坐下,捻了点薰香放进香炉
後,自琴囊中取出雕手素琴安放案上,略吐了口气,当即奏起。
一时,愤怒宁静了、杀意被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安详与宽恕、是和平与豁
然开朗的天地……
『太平引』。
君弃剑的神情一下子缓和了。
一曲既毕,君聆诗收琴回位,道:「别忘了刘先主为何而败。」
「是……」君弃剑慨然应道。
晨星见君弃剑的情绪已然平复,便道:「再来是魏灵……」他说到这儿顿了
一顿,见君弃剑的表情并无丝毫变化,即继续说了下去:「『庐山集英会』结束
後,我们便回到襄州。隔天,她就说要去等你回来,一个人跑到洞庭湖去了。」
君弃剑闻言一怔,道:「当时,我能不能活,还在未知啊!」
晨星也道:「我也和她说,洞庭湖那么大,便是你能活著回来,也不见得能
遇得到……不过她还是执意要去。」
怀空微笑道:「魏姑娘痴得紧哪!」
君聆诗则道:「最难消受红颜恩……」接下来原本还有话说,但却嘎然而止
。其实不用他说下去,君弃剑很明白,二爹一定是想到了锦屏山。
晨星直觉性开口便问:「你们没遇到吗?」一问完便後悔了 ̄若有遇到,君
弃剑何必要问?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即使君聆诗就住在府中,他却
觉得君聆诗的言语过於深奥难懂,也少有交谊,倒是和王道、石绯较为亲近。
都是这两个小子害的!晨星心里暗骂著。
君弃剑道:「我是从彭蠡湖溯长江回来的,没遇到。」
晨星随即敛容端坐,道:「我给你一个诚心的建议……去接她回来。」
君聆诗、怀空在旁也是连连点头。
「不。」君弃剑答道,极笃定、极果决,语气之中毫无转寰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