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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根全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他不知道这几个人带他到这里将怎样对待他。当陆良在外面咣地把门关上时,无边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他把手拿起来放在眼前,但眼里根本看不到手在哪里,一种无助感刹那间布满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这些人想对他做什么,外人都是不会知道的,自己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任凭别人处置。
杨根全不想放弃,在黑暗中努力地拼聚着每一丝勇气,准备对抗未知的下一步。
外面,陆良低声对小郑跟中尉说:“我们不能给他太多思对策的时间,我一个人先进去问他一下。”
小郑说:“你可注意一下,万一不是他,事情闹起来对我们不利,不要破不了案子,把我们自己搭进去了。”
陆良说:“我知道。”
说完推门走了进去,又把门重重地关上。
陆良在墙壁上摸索着找到开关,把灯打开,这是一盏更暗的灯泡,部队为了省钱,把光线已经降到了最低。
陆良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蹲在墙角的杨根全。
起初杨根全还努力去正视陆良的眼睛,后来在陆良眼光的逼视下低下头去。
陆良猛然大喝一声:“杨根全,看着我。”
杨根全吓得浑身抖了一下,抬着看了一眼陆良,又把头低了下去。
陆良轻声讲道:“杨根全。”
杨根全没有反应。
陆良吼了一句:“杨根全,你是不是聋了。”
杨根全这才反应过来,说:“没有,你的话我听到了。”
把杨根全的心理折磨得差不多了,陆良这才引入正题:“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事你来这个地方么?”
杨根全说:“我不知道。”
陆良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说:“你真的不知道啊,你再想一想。”
杨根全沉默了一会儿,陆良问他:“想清楚了没有。”
杨根全一脸的无辜,说:“我真的不知道。”
陆良看了他一眼,轻蔑地说:“杨根全啊杨根全,你也太小看我们jing察了吧。告诉你,我是宁海市刑侦支队的,这一次我们来了十多个人,把你们几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已经摸清了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之所以把你叫来,是给你一个机会,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这是我们的政策,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吧。所以你要抓住机会,不要顽固。你想一想,为什么我们不找别人只找你啊,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我们是不会采取行动的。”
杨根全没有说话,透过微弱的灯泡,陆良看得出他正进行着思想斗争。
陆良追问道:“想清楚了没有。”
杨根全抬起头来,说:“我真的没偷。”
陆良立即反问:“偷什么?”
杨根全脱口说出:“偷枪啊。”
陆良停了下来,盯着杨根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偷枪的?”
杨根全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珠子乱转,迅速思考着。
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短短几秒钟,他又恢复了平静,说:“我是听别人说的,他们说部队丢了枪,公安局的人来了。”
出去摸底之前任何人不能把部队丢枪的消息走露出去,这是关大队强调过的原则,别人不可能知道部队丢枪的事,陆良更加肯定此人与丢枪一事有关。
陆良话题一转,问道:“杨根全,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关心起自己来,杨根全有些意外,说:“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钱,讨不到老婆。”
陆良点点头,同情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来问你,而不让另外两个人进来么?”
杨根全摇了摇头,陆良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个人呢,是刚刚从jing校毕业的,看不惯当前公安机关审案子时动不动就打骂、动刑具的那一套。外面我那个同事本来说进来要先动你一下,但我挡住了。为什么我要挡住他呢,因为我考虑到你也挺可怜,父母不在了,又没有成家,身边也没有多少亲人,已经够可怜的人,我心软,不想让他再这样对待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弱势的人,如果这样对你我们公安机关就不人道了。”
陆良这些话说得充满了感情,他观察到灯光下杨根全的眼睛亮亮的。
陆良话锋一转,说:“但是,如果你拒不交待,那就是顽固了,就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事情的xing质就变了,你就不再是一个弱势的人,而成了一个对抗政策、顽固不化的人,就不值得同情了。”
杨根全的头埋得更深了,直接垂到了两腿中间。
陆良继续对他施加压力,说:“部队因为丢了枪,他们团长要被免职了,现在正窝着一肚子火呢。部队的人做事跟我们jing察不同,那要是动起粗来,国家的法律也管不住他们。所以我们把你带到这个隐蔽的地方来,目的就是保护你,不让他们知道你被我们带来了,不然,他们怎么对付你,我们就不好管了,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明白吗?”
杨根全又开始发抖,好不容易积聚起的一丝勇气又如蒸汽般化为乌有。一个心理素质再过硬的人在同时面对公安与军队这两种国家暴力机关时心里都会打鼓,更何况是杨根全这种久居深山,没见过世面的人,他的心理开始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