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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夜保持着手拿勺子的动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一个穿越者的心态来讲,他不可能割舍对强大的憧憬,但是,这不苟同如无根浮萍一般依附别人,就像在星峰学院这些年,他从不扯家族虎皮耍威风压人是一个道理,尤其是,还有那么一个主人格的因素在。他相信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就必须有所作为,只是,突如其来的机会并没有马上冲破内心的迷茫雾霭,他还缺乏一个定性的基准目标。
见虚夜眉宇微蹙在天人交战,老于世故的炎之圣者知道此刻正该推波助澜,谨慎拿捏着语气,他的笑容在皱纹渐渐舒展开后,居然也在尽量往本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实诚方面接近,“孩子,拜入我道德宗门墙之下,以后没人再敢喊你‘废物’。”
——不再做废物?难道仅此而已?
虚夜在质问自己。
不过炎之圣者没有给他详细思考的时间,他几乎不做停顿道:“你拥有百年一遇,不,万年一遇的天赋,炎老头之所以与你相遇,是拜你体内强大的灵魄力和灵觉所赐,这是缘分,天定的福缘!你只需要磕个头,喊我声‘师父’。”
“不喊。”虚夜脱口道,他还没找到迷雾之中的“导向风标”。
“磕头只一个,不用麻烦磕三次。”
“打死也不喊!”不管怎么说,虚夜遇到了他取回身体自主权后第一道必须跨越的门槛,但这不是给一个豪爽无比的答复就能轻松逾越的,事出无常必有妖,他是天生的怀疑论者,笃信这个道理。尽管看得出老头子很厉害,绝对不比父亲差,不然自己被掳到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而没引来侯爵府的大举追击就说不通了,作师父可说是不做第二人想,但他胸中一股倔强之气,勃然而兴,怎么也不肯轻易松口。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仔细观察这个神秘的老人,尤其是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却看不到一丝作伪,仍是那种世人皆醒我独醉的昏昏然。
炎之圣者神态庄严,双手放回到那根黑色的拐杖头上,轻轻握住。恍惚间,虚夜仿佛看见握在他手中的就是外界的整片黑夜,而自己未知的命运,正是其中闪耀得最明亮的星辰。
“孩子,等你活到我这把年纪,就会明白人生的一小半时间在搞那些被人诟病不齿的卑劣小动作,大半时间却在跟枯燥乏味打交道,但偶尔也有几次让人惊艳的壮举和奇遇。你我的相遇,以及我传授你功法和术法,就属于这种微妙几率的现实化。人生在世,会得到很多,也会失去很多,但只要不在得得失失里面迷失自己的本心就行。有些人喜欢追逐名利,享受荣华,有些人却平淡一生,碌碌无为,这都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和方式罢了。生活,本就是生出来,活下去!没有人会在毫无原因的情况下想‘死’,人类必然执意于‘活’,只有那样,我们才能找到生命的意义。有时候忍气吞声干点看似玷污了华丽外表的事,也算不得龌龊无耻,生活不该一味如此,譬如你我这类人,是不可能一辈子甘于沉寂的,活着,当然要活出滋味,活出精彩!”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
“其实力量这东西,”他的手指轻敲拐杖,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不管拥有的天赋如何惊才绝艳,都必须经历一个漫长艰辛的磨砺过程,支付相应的勤奋和努力,不作命运的傀儡,方能使人生不苍白不空洞。做聪明人不难,卖弄技巧花点心思,顺势而为,都能做人上人,然而做一辈子努力的人却不易,若要登顶成功,绝不是一蹴而就的,那是千辛万苦的堆砌。凡事都讲究个‘顺其自然’,人来世上走一遭不容易,刻意钻营成功未免太落痕迹,成与败,只隔一瞬息,只在看不看得穿,根本不存在什么难以逾越的鸿沟。死后化作一抔黄土,埋葬下的是尸骨,却也连带着一生的荣辱兴衰。”
虚夜觉得这套理论虽然言之成理,但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言语来反驳。
炎之圣者坐定下来,又恢复了那种慵懒的表情,语调慢条斯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头子还没傻到和你一见如故,就恨不得马上将毕生功力尽数传你的地步,就算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也难以付诸实践,毕竟灵的修行,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不过,入我道德宗好处多多,一切不再是空中楼阁,你的人生也将彻底改变。嗯,这样吧,我出个折中的法子,你不一定必须叫我‘师父’,称呼‘炎老’也行。”
“道德宗?”之前听炎之圣者说过一遍,虚夜还没放在心里,现在老头子再度提起,他的脑中居然再也挥不散这个名词,然而回忆良久,却始终记不起印象里有这么一个宗派,但见老头目光真诚,空旷漆黑的背后仿佛就飘移着这个不为人知的宗派的影子,心神微微一动,立刻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点不近人情。
炎之圣者见他神态松动,不禁加重了声音,“难道,你不想在成年之际,振兴家族,成为你父亲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吗?”
虚夜身心一震,暗忖这不就是我前进的导向目标吗,我不是想靠自己的实力赢得父亲的爱吗?一念及此,心头那团被困惑和迷惘所遮蔽的雾气顿时散去,他豁然开朗的朗声一笑,毫不做作的躬身向炎之圣者作了一揖,喊道:“炎老!”</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