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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仰起了一双红肿的泪眼。狠狠地咬牙,道:“周三爷!我也是好人家嫡出的女儿。就算家世不及嫂嫂弟妹,但嫁过来之后。祖母是我一直伺候到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娘子!祖母的决定也是为了齐哥儿,为了我们周家好!”,周杨对着妻子俯身作揖,声音发颤。
“那为什么不换别房的孩子去!”,林氏起身,冲向房门,高声道:“我这就上大周府找老爷去,他要为五房张目撑腰。我就要要回我的孩儿!”
周杨冲身上前捂住了林氏的嘴,低声哀求道:“别说!娘子,可别说!齐哥儿的事,爹爹还不知道实情呢!”。
“夫君!”,林氏的眼泪刷地一下又流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周杨的身前,“妾身只是觉得不值,为了周家,婆婆让出了嫡妻位夫人。为了周家。我舍了我唯一的嫡子。为了周家,您做牛做马在霍城辛苦了十几年……
可待父亲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霍山几个山头的林地田地收回去。过在了六姑娘曼云的名下。而现在为了个五房的孩子,又兴师动众地要开祠堂。他们凭的不就是夫人嫡出!”
周杨揽住了痛哭的妻子,细声安慰。
待林氏的泣声稍小了些。周杨才压了声在林氏的耳边说道:“先等等,等等!由得夫人生的两个哥哥闹去……再等两年。等分了家就好了!”
现下少了五弟周柘,再除了同是庶出却更不得重视的周檀。周家看着是周夫人生的两个嫡子占先,可他们回了霍城后做的小动作逃不过周杨的眼睛。
一直呆在故乡的周杨占得就是个地利人和。
大哥周松上山求父亲处置小侄子,二哥周柏一边私下里找着丰津旧人要翻底,一边拿了钱银到街上找人跟着大哥去闹的事,周杨都晓得。那些相熟的族人有问过他,是否可行之时,他也点了头,另塞了好处。不然,凭着长年生活在外的两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做成了事。
“外边都传着爹爹为人心慈气和,但实则他老人家的主意极定,心也狠,认准的事就非做不可。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会另娶了谢氏,也不会将我母子丢在了霍城,不闻不问。”
周杨扶起妻子,扯过林氏手中的帕子,为她擦了擦泪,又道:“按着眼下的情形,爹爹是护五房那个孩子护定了。到时,我们只要把两个哥哥做过的事拆了出来,就得了。”
林氏愤愤道:“可若是分家,有夫人护着他们,我们三房还是要吃亏的!”
“现在父亲和夫人不和,住到了山上,也就你把家务交给了谢氏,大头的外务还在我手里。这段日子,想来父亲没心思理帐,我们也可以把本就该我们的拿回来些……退一万步,至不济,还有祖母留的东西呢!那个红漆牡丹盒子,你不是还收得好好的。到时,我们就带上孩子,一路南下……”
听着周杨描述的美好前景,林氏不由地破涕为笑。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溪北大周府的大小院落已渐次地点上了灯,可一直呆在族长周淮书房里与他谈话的周显还没出来。
祖父所说的早去早回,看来是不成了。正坐在后院一位年岁差不多大的堂姐闺房里的周曼云,对着邀她一起玩翻花绳的两个女孩摇了摇手,继续端坐想着心事。
周家的这位老族长周淮周泽仁,论辈份比周显长一辈,已近八十,在四十多岁上做到了四品侍郎就报病退了,回乡后含饴弄孙持着族务,为人按着后人的悼怀是极方正梗介的。在前世里,幼年的周曼云对着泽仁公的印象,也就是他故去时的吊唁。
此刻,曼云对族长的“梗介”很是没谱。一般来说,能用上这两个字的老人,应当会很固执己见。对于恺哥儿的事,他会跟阿爷掰扯了这么久,想着必不乐观。
再想想,从进了周府之后,周淮的三儿媳亲带着她认全后院的内眷时,落在身上那些“原来这个孩子还是正常的”的眼神儿,周曼云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阿爷让丽芙姐俩在街上被人看,和让自己被大周府的人相看,目的都一样,不过都是借着她们说明下,现在还在山上的恺哥儿也只是个有点点不同的正常孩子。她也按着阿爷的吩咐,热情地邀请了内宅的女性长辈们得空儿去别院看看初生的小周恺。
“溯根源,正本系。本朝太祖就出身世家,登基后更是严格规范了世家谱系。陈朝五品官员以上,方可立家祠,非列候不得享家庙。生为庶人,只能路祭先人。恺哥儿的将来,无法预估。但阿爷必须尽己所能,让柘儿名下有子,让周恺有本可溯,待他长成后不至连根本都无处寻,不为家族承认,为世人轻视。只要待阿爷办好了这件事,你尽可将恺哥儿带走,他在哪儿长大,也不打紧……”
想到了周显老泪纵横的坚决,曼云长叹了口气。面对老人家极其重视的心愿,她是怎么也没法把乱世将至,能让弟弟活着就好,其他虚名都无所谓这样的话,轻飘飘地说出来。
按着大周府内眷长辈对待自己的和蔼态度,显然族长周淮并没必要针对个后辈的小孩子,那么泽仁公与祖父纠结着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要让恺哥儿落谱,阿爷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曼云才不信俩个在政坛泡了经年的老头是在泪眼相对,玩着动之以情!(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