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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魏总监军这个白痴到不能再白痴的问题,眼前的二十多个大头兵满脸懵懂,魏逊分明已经能够看到在他们头顶飞舞萦绕的无数小星星。
老实说,就是魏逊自己,都对这个问题感到脑残……
这世上为何会有皇帝,这不是废话么?天下没有了皇帝,这天下还成其为天下么?没了皇帝,朝廷从哪里来?没了朝廷,官府又从哪里来?没了官府……那天下还不『乱』了套?
当初被李文革问到的时候,魏逊就是这么回答的。
那么这几十年来,又有皇帝又有朝廷又有官府,这天下为何还是『乱』了套?
这个问题就问得太深了,当场把个八路军的三号人物问的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也是啊,这些年来皇帝也换了不少,朝廷也还有,官府也在,为啥还是兵荒马『乱』了呢?
魏逊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不过武夫也有武夫的狡黠,他咽了半天吐沫,总算回答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颇为得体也颇为到位的答案。
那是先前的皇帝们不好,大人做了皇帝,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这个回答,应该算是目前八路军中“思想政治水平”最高的回答了。
这也算是魏逊潜移默化下的第二次“劝进”,第一次劝进的事情被李彬打了回票,此事魏逊一直心中打鼓,虽然李文革回来后并没对他的安排做更多的非议,魏逊还是觉得李文革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异样。他自己思前想后琢磨了许久,终于琢磨出点门道来了。
劝进这种事,文官来干,那得讲究个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最好还能有个祥瑞啥的凑凑趣,按部就班走程序一步一步来,先当啥后称啥都有讲究,否则就像当年的大梁朱皇帝一样,太猴急了吃相难看,不免为天下所笑;这是一层。至于武将劝进,却是另外一说,随便扯个旗子往大人身上一裹,虽然这是近些年来常用的法子——先帝据说便是这么得的大位——毕竟有个强迫的意思在里头,虽然表面上登基的皇帝不情不愿,其实上下那是勾连好了的,自己错就错在不该没有请示大人便擅自行事,大人未必不愿当皇帝,只是这么被手下蒙在鼓里,就算坐了江山大人心中也未必会痛快。自己又是手中握着军方实权的军头,自古没有不受猜忌的,行事如此鲁莽擅专,大人若是个挑理的,只怕回来便要了自己的脑袋了。大人厚道,自己更不能不知好歹,劝进这种事,自己在军内动手之前,总要先在大人处得一个明白话才好动手,这又是一层。
因此那一次,他也就借着这个回答问题的机会小小试探了那么一下。
只是对于他这个半是试探的回答,李文革的反问令他更加困『惑』了……
一定要有个皇帝你魏逊才能位极人臣封建一方?
魏逊不得不承认,大人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确实把他问懵了。
位极人臣……老实说魏逊是想过的,虽然还比较模糊,跟着大人干了这么久,官升得嗖嗖的,现在让他放弃这种身居高位的感觉,可是委实不易。
魏逊是个有野心的人,估计大人对这一点也看得十分明白,他老人家也从来没有避讳过这个问题,在魏逊心中,模模糊糊觉得大人对这一点似乎并不怎么反感,尽管对于一个一方节帅诸侯而言如此看得开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至于封建一方……这个天地鬼神可证,魏逊可是从未想过的,不是他谦虚,而是以他的文化层次,此刻委实还不大能弄明白“封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魏逊自落生一来第一次接触这个字眼还是前些日子文官们整的那个《封建疏》,让他模模糊糊意识到这个字眼似乎代表着一种绝对非同小可的含义。
魏逊没敢回答这个问题,他有点心慌……
李文革倒是没有追问,反倒抛出了另外一个让他想也不想就鸡啄米一样点头的问题。
你觉着跟着我,能混个位极人臣封建一方不?
魏逊不傻,这时候摇头,那不是表示对大人不放心么?天地良心,莫说他魏逊从来不敢有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便是有,他这时候敢摇头么?
李文革笑了:“那就是了,既然你能混个位极人臣封建一方,那还要我做个没滋没味的皇帝有啥用?”
魏逊嘴歪了,皇帝这种东西,居然是“没滋没味”的,这是什么逻辑?
李文革:你要我做皇帝,我若死了,谁来替我做皇帝?
魏逊这个答得很快:自然是大人的世子……
李文革:我有儿子么?
魏逊:……
李文革不顾魏逊满头的黑线,自顾自地道:莫说我此刻没有儿子,日后也未必就一定能有儿子,就算我有了儿子,他够资格做皇帝么?
魏逊大张着嘴,无以对答。
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答,是实在被李文革弄懵了。
李文革:我做皇帝你们服气,那是凭着实打实的辛苦换来的,我儿子又没出工又没出力,啥都没有平白无故就当了皇帝,你们服气么?
这回没等魏逊回答,李太尉自家就摇了摇头:反正我不服气——凭啥啊……
太尉在说反话么?
魏逊怎么也看不出来。
接下来李文革便自家嘟囔:要能力没能力,要资历没资历,要声望没声望,要啥没啥,凭啥一上来就做到正国级?老子两世为人,最腻歪的就是这个……
魏逊无语……
良久李文革舒了一口气:好吧,老子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要我儿子上位也成,那也得从九品做起,奋斗个二三十年再说,否则你们若是敢擅作主张,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们……
魏逊:……
李文革的最后一句话令魏逊彻底晕菜:你去修订个章程出来,自今日起,军中识字的伍卒所修课业要加上一个科目——就叫皇帝……哦皇权科,好好教教大家不靠皇帝的道理。
当时魏逊便苦了脸,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如何能够教别人?
望着手中刻着“霍国公仆”四个楷体小字的木牌,魏臣心中阵阵发麻。
这便是李文革最终想出的法子,给军中“有觉悟”的士兵发牌子,按照李文革的说法,延庆七州,是他李太尉李大人的封地,是“霍国”,七州黎庶都是霍国的子民,在这七州地面上为官也好当兵也好,说白了都是给七州子民做事,也是给他李大人做事,都是执事之仆,从他李大人往下,人人都要拿牌子做事,这叫“正名分”。
太尉大人以身作则,在出兵北地之前,自己领了第一块牌子。
在太尉的yin威之下,魏逊同志甘附骥尾,领了第二块牌子……
魏总监军便这么上了贼船。
按照太尉的说法,只有大逆不道之人才有资格领这块牌子,而领了这块牌子的人,将会被记录在案,凡军中官弁铨叙之时,同等条件下,有牌子的人优先录官……
领这个牌子是有个仪式的,太尉大人亲定的仪式。
要宣誓……
魏逊至今还记得自己在太尉大人威『逼』利诱之下哭笑不得地宣誓的场景。
面对朝阳,整衣肃立,右拳握起举到太阳『穴』边……
实在是令人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的古怪姿势……
魏逊一直觉得这个姿势的含义是……谁若违背誓言,老子便挥拳揍谁……
然而这个说毒不毒说轻不轻的誓言却并不仅仅是违誓挨揍这么简单……
誓词曰:上天有好生之德,故天下人皆为天子,朕曰天子,朕曰皇帝!如违此誓,愿夺爵免官,永世不得用!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