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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姐姐真的是女汉子!我哪有取笑姐姐呀?”甄宝人竖起大拇指,女汉子三个字脱口而出,说完心中暗暗后悔,说女中豪杰就好了嘛。
六姑娘一听不像话,白她一眼,扭头坐回绣架前。“谁要当女汉子?我懒得再跟你说了。”
甄宝人讪笑两声,凑近了一看,只见绣架上绷着粗麻,一朵牡丹已经成型,仍是只用了黄梅挑花一种针法,不免“咦”了一声。“姐姐这是要绣来做什么?”
“妹妹不知道吧,向来是后宫偏好什么,民间也跟着风行一时,所以我想趁着西王母祥云图的热乎劲儿,赶紧多绣几幅,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顿了顿,六姑娘苦笑着说,“姨娘住在庵里,虽说父亲吩咐仍按往常给她三两月银,但能不能拿到,又是几时拿到,都是个问题。她身子骨不好,至少还得小心将养几个月,光药钱就是一大笔,其他衣食住行、打赏跑腿、人情往来,样样费钱,须得有些银两傍身。我如今是山穷水尽,琴棋书画说着好听,却毫无半点用处,只能靠针线女红换点钱了。”
“六姐姐缺少银两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虽然也不富裕,一二十两还是能拿出来的。”甄宝人大吃一惊。
“姨娘在庵里还不知道要住多久,一二十两顶不了什么事儿。再说你每月也就三两月银,这一二十两是你几年的积蓄,你的情况我都知道,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在这样一个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对于这样一个敢独立自强的千金大小姐,甄宝人打心眼里肃然起敬,她点点头说:“也好,你若是有急用钱的地方,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六姑娘笑着点点头,拈起针,灵活地走着线。
“姐姐,我还有桩事同你商量。”
六姑娘斜飞她一眼,说:“妹妹今日忒客气的?有事尽管说吧。”
“六姐姐,能不能把西王母祥云图的原始图稿都送给二姐姐?我昨日答应了韩露雨和魏静香,今天会送到她们府上,也是为了彻底了解这段事儿!”
六姑娘手里的针线一顿,震惊地回头看她一眼,片刻垂下眼眸,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胸口急剧地起伏,半晌说:“好,七妹妹能有这份儿胸怀,一幅画稿算什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我不想见二姐姐,还是妹妹直接送给她吧。”
“多谢了!”甄宝人心头一热,她心里明白,六姑娘是看在她的面上,才做了这个决定。
“妹妹先稍坐片刻。”六姑娘站起来,转身走出了绣房。
听她脚步声方向,去的应该是卧室;甄宝人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针脚密实的绣品,心想,这六姑娘心思也够缜密的,大概怕大夫人来抢底稿,她先把西王母祥云图的样稿藏起来了。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六姑娘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搁在案子上,摊开了包袱,说:“妹妹,你来数一下,总共十二张样稿。”
她从出去到进来,再到说话,眼睛自始而终没有看过画稿一眼,神情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
可见她下定决心后,还是能果断行事的,这是一个人能否成大事的先决条件之一。
甄宝人也忍不住暗暗折服,说:“六姐姐,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自说自话将画稿送了出去,你可生我的气?”
六姑娘终于抬起眼皮看着她,半晌,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摇摇头说:“我若是妹妹,处在眼前这个形势,估计也会这么做的。”顿了顿,又说,“妹妹常夸我心计了得,仔细说起来,妹妹才真的配得上。”
“你不怪我便好,至于其他的……”甄宝人讲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打住了;夸海口空许诺不是她擅长的,想了想她继续说,“风物长宜放眼量,我不会让六姐姐白白牺牲的,咱们走着看就是了。”
六姑娘看着甄宝人离开时窈窍而坚定的背影,眼底儿闪过一丝琢磨、一丝探究、一丝决绝,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很久。
随着大夫人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她和浙东陆家三少爷议亲的事儿,范尹远丢下她回家奔丧,过去的一切恍如一道青烟,消失无踪影。眼下的局面,她自己毫无能力扭转,只能选择在甄宝人身上押宝。
成了,至少先救了自己的亲娘;输了,便是她甄盼人的一生。
可六姑娘决定就这样赌了,她只押甄宝人,这一生无论是输是赢,她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