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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皇帝死不死,陈昭仪都无所谓,但一想起她儿子是太子,就还希望皇帝多活些时日。
外头传来什么动静,似乎有人来了。
能未经通传进入紫宸殿的,只有魏王。
陈昭仪默默离开,与魏王擦肩而过时,瞥见他嘴角笑意,心中一凛,加上那银盒子散发的臭气实在特殊,脸色顿时煞白。
裴执丝毫不在意陈昭仪,亲自打开那银盒子,居高临下看着躺在榻上的皇帝。
老皇帝自然知晓这是什么味道,黯淡的眼睛陡然睁大,耳畔传来魏王慢悠悠的温和声音。
“舅舅,我说过会提着傅兴的项上人头来见你,我从不食言。”
皇帝的眼皮一跳,裴执的声线和裴旭的很相似,唯独不同的是语调,更温和些,听着恍惚觉得是什么伏膺儒术的文臣。
半点不像裴旭那条疯狗。
然而此刻,眼前的年轻男人面不改色拎着一团血肉模糊,漫不经心扔到地上,将榻上苟延残喘的帝王拽起来。
“仔细瞧瞧,他和十几年前长得还一样么?”
哪还能看出五官如何,皇帝忍不住想呕,但他近日吃不下东西,最后只呕出些酸水,沾上了龙榻。
裴执有些叹惋道:“我忘了,周皇后和他比较熟稔,可惜舅母已被挫骨扬灰,没法帮舅舅认。”
一声声“舅舅”像催命符,皇帝觉得喉咙一哽,一口气上不来。
裴执许久未用这种语气唤他舅舅,上次还是他五岁时,当着城阳公主的面,指着龙椅,奶声奶气喊他舅舅,说他也想坐那把椅子。
后来,听闻裴旭用了家法罚他口无遮掩目无君父,此后,裴执每次见着皇帝,只会称呼“陛下”,随着他年岁渐长,人前的礼数也越发周全。
“你想做什么?现在就要朕的命?”
老皇帝胸口起伏,呼哧呼哧喘不上气,抬头瞪着裴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威严些。
“陛下怎这样说。”紫衣玉冠的年轻男人神色一变,唇畔微笑不变,称呼却和以往一样,仿佛刚才近乎恐吓的羞辱全然不存在。
“臣当初为了陛下,特意去请阙神医进京,长安百姓都知晓,臣怎会行弑君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裴执每说一个字,皇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这副模样,比方才还要让皇帝恶心。
“陛下,太医就在外面候着,臣先告退了。”
裴执不会让皇帝现在就驾崩,他前脚进宫,后脚死人算什么事。
何况他还有些事未办,皇帝驾崩乃是国丧,至少也要等两三个月。
太医一进来便闻到那股子味道,还未给皇帝施针,一人便跑进来,将那颗头拿走。
“主公,这东西怎么办?”
裴执瞥了眼赤影手上的玩意,脸色不大好看,“烧了或是喂狗都行。”
一回魏王府,他便命人备水沐浴,洗了三遍后才去关雎院。
裴执刚在身旁坐下,虞听晚便闻到一股清冽的竹香味,他今日一身竹青色素面锦袍,眉目舒展,似乎遇上了什么顺心事,举手投足松泛随意。
虞听晚觉得奇怪,裴执平日不爱用香。
“这香倒是不错。”她翻着手中书卷,随口道:“你今日怎忽然用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