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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娜眼前忽然一亮,“用车把后兑掉,她只能用王吃掉我的车,这样我就赢得了先手,拱f兵,如果王能护送f兵升变的话,我就赢了!关键是我的兵究竟能不能升变?时间不多了,先换了再说吧,反正也没有别的棋可走。”于是她拿起a8格里的车,放进h8格里,把白方的皇后放在棋盘边上。按计时钟时,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四分五十秒,而对方还有一分多钟,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时吕迪娅已经面红耳赤,身体不停地前后晃动,但是没别的办法,只有先吃掉黑车再说,然后想办法把e4格的车放进f线,强行用车兑掉黑兵,争取和棋。
海伦娜看到胜利女神在向自己招手了,她当机立断,拿起f3格的兵,放进f2格内,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我的圣母啊,保佑我!保佑我!保佑我!”
吕迪娅已经看出她的车位置很不理想,既进不了f4格,也进不了e1格,她右手拿着香烟,好几分钟都没顾上吸一口,烟灰已经足有两厘米长了。
但她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在时间只剩下一分多钟的情况下,竟然发现了一颗救命稻草:车e3将军。“上帝保佑!还是和棋。太妙了!我吕迪娅·冯·普林茨是不可战胜的!”
海伦娜的小脑袋瓜在飞速地计算着:“走王g2肯定不可取,她肯定会走车e2,强行兑兵,就和棋了;走王f4也不成立,她会把车撤到e7或者e8,准备将军,把兵抽吃掉。看来只有走王g4了,如果她再走车e4将军,我就走王g5,绝对不能让白车占据f线,也不能让她长将,国际象棋规则规定,一方“长将”,即反复将军,而另一方又无法避免对方“长将”,则判为和棋。对!”于是她果断地把王放在g4格内。
吕迪娅立即就走了车e4将军。
海伦娜也很快就走了王g5。
吕迪娅走车e5继续将军。
海伦娜走王g6。
吕迪娅走车e6继续将军。
海伦娜走王f7。“我彻底控制住了f线,我的兵可以变成皇后了,我这个无名小卒也可以和我的兵一样变成皇后了!”
吕迪娅把车从e6格拿起来,“啪”地一下,放在e5格内,然后瞟了海伦娜一眼,心想:“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棋艺,小小年纪就具备了和我抗衡的实力,但是你永远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棋后的称号,永远也别想!”她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嗯?她难道不怕我的兵升变吗?还是枪法已经乱了?”海伦娜把f2格的兵放进f1格,然后把兵从棋盘上拿下来,放在棋盘边上,拿起皇后正要往f1格里放,这时,她突然识破了对方的阴谋:“哦!德国鬼子真狡猾!如果兵升变为皇后,她就走车f5将军,迫使我用后吃掉她的车,这样她在没有被将军的情况下,王无处可走,就是迫和了!真狡猾!国际象棋规则规定,一方的王在没有受到攻击(即将军)的情况下,无子可动,无路可走,判为和棋,即“迫和”。”
于是海伦娜慢慢把手中的皇后放下,计时钟还在不停地“嘀嗒嘀嗒”地响着,仿佛在催促她“快下!快下!”两分钟过去了,她突然急中生智,发现了一步绝妙的好棋,于是当机立断地把一个黑车放在f1格内,然后长长了出了一口气,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部。
吕迪娅看到送车迫和的如意算盘破灭了,而下一步,黑方要走车h1将杀,她来不及再仔细计算,只好先走车h5,防止黑方将杀再说。长长的烟灰掉在了棋桌上。
海伦娜轻轻地拿起f7格的王,轻轻地放在g6格内,身体靠在了椅子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这是她稳操胜券时的标志性动作。
吕迪娅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黑棋在捉车的同时,威胁着车f8将杀。
即使弃车保王,黑方单车在王的配合下,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死白方的单王。
吕迪娅满脸通红、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右手里还捏着那个还没有熄灭的烟蒂。裁判长宣布她超时判负,她都没注意。
海伦娜走到对局室外的一个窗户前,环视了一下身后,看见周围没有人,她转过身,仰起头,望着窗外的滂沱大雨,弯起双臂,攥紧双拳,使劲挥动了几下,胜利的喜悦、灿烂的笑容写在她美丽绯红的脸颊上,然后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意大利作曲家威尔第的《凯旋进行曲》。
国际棋联的官员、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新闻记者、两位棋手的教练及随同人员聚集在饭店的大型会议室内。
吕迪娅面无表情地站在领奖台上,还在为自己刚才犯的错误懊悔不已:“我是用左手触摸那个该死的兵,真想找一把瑞士军刀把我的左手剁掉!我成为职业棋手都十年了,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也遇到过非常强劲的对手,可哪次卫冕战我都是以胜利告终,真没有想到,一个犹太女孩会让我在家乡父老面前丢脸,妈的!早晚我会报这一箭之仇的!等着瞧吧,犹太猪!”
海伦娜坐在下边,想起了小时候刚开始跟叔叔学棋时的情景:
一脸稚气的小海伦娜拿起白棋的“王”,向左移了两格,把车向右移了两格。
“宝贝儿!那不是国王,是皇后!王车易位是国王和车进行易位。”
“叔叔!为什么皇后不能和车进行易位?皇后不是最厉害的棋子吗?”
“皇后是最勇敢、最坚强的。”
“我就是皇后!”小海伦娜一本正经地说。
“你长大了会成为皇后的。可现在,你还是个小兵,你长大以后,沉入到对方的底线,就会变成皇后了。”
“小兵都是女的吗?”
“都是啊,因为她们都想变成皇后。”
“要是小兵都变成了皇后,那国王不就有,”她用小手数着小兵,“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再加上原来的皇后,不就有九个老婆了吗?”
“不可能所有的小兵都能变成皇后,会有好几个小兵牺牲的。”
“什么叫牺牲?”
“牺牲就是死。”叔叔边说边闭上眼睛,伸直双腿,垂下双臂,歪坐在椅子上装死。
“哦!那多可怜啊!”说着,她把放在棋盘边上一个被吃掉的白棋的小兵又放在了棋盘上初始的格子里。
叔叔坐了起来,看见小海伦娜多了一个小兵,假装生气地说:“宝贝儿!你怎么敢欺骗你叔叔,嗯?!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象棋特级大师西格蒙德·奥本海默!”
这时,主持人用英语宣布:“下面有请新棋后,波兰籍象棋大师海伦娜·奥本海默小姐上台领奖!”
会议室随即奏响了奥地利著名音乐家老约翰·施特劳斯的《拉德斯基进行曲》。
海伦娜忍不住笑出声来。
“孩子,你在想什么?”坐在她旁边的叔叔碰了她一下,“叫你上台领奖呢!”
海伦娜带着胜利的笑容,在振奋人心的乐曲声和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走到领奖台上,向吕迪娅伸出右手,那一刹那,她想起了第一场比赛时和吕迪娅握手时那令她十分厌恶的情景,马上又把手伸向了主持人,和主持人握完手后,站在吕迪娅身旁三米以外的地方。
两个女人站在领奖台上,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一个雍容华贵、时尚富有,却垂头丧气;一个穿着朴素、清纯大方,而且笑逐颜开。
礼仪小姐把一束鲜花递到海伦娜手中。
主持人宣布:“下面请国际棋联主席,德高望重的让·皮埃尔·勒布朗先生为棋后颁奖!”
国际棋联主席勒布朗先生走上领奖台,为海伦娜颁发了金牌、一张十万瑞士法郎的支票,最后把一顶由瑞士传统手工艺制成的镶嵌着数枚美丽钻石的后冠戴在了她头上。
手捧鲜花、头戴后冠的海伦娜在聚光灯和记者们的照相机闪光灯的照耀下风采照人,尽情享受着胜利后的喜悦。
吕迪娅看见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海因策带着欣喜的笑容,轻轻地鼓着掌,她气得脸色铁青,眉毛都竖了起来,小声嘟哝着:“你这个犹大!”
“下面请新棋后奥本海默小姐谈谈自己的感想。”主持人把麦克风递到海伦娜面前。
海伦娜用蹩脚的英语说:“对不起大家,我英语不好,今天我非常,非常……”“激动”这个词忘了怎么说了。
“非常激动?”主持人问。
“是的,非常激动。其实我48个小时以前就应该,在这里应该激动了,让大家多等了48个小时,我很抱歉。”
“请问前天是什么原因使您没有按时返回赛场?”
“什么?”海伦娜没听懂。
“究竟出了什么事?”
“因为我被,我被……”“逮捕”一词忘了。
“是的是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
海伦娜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吕迪娅,回答:“因为错误的理解。谢谢!”她本来想说“误会”这个词。她再次和主持人握了握手,走下了领奖台。
“错误的理解?”主持人莫名其妙地说。
吕迪娅瞪着海伦娜的背影,伸出了右手中指。 向别人竖中指是一种侮辱性的动作。